留医部的故事︱102岁的她，讲述60多年前的“留医部故事”

汤悦晖，上世纪50年代初到宝安县人民卫生院（深圳市人民医院的前身）工作，是人民医院现今所有员工中年龄最大，最早到医院工作的人。尽管已经100多岁，退休40多年，但是她仍然精神抖擞，对数十年前所经历过的事情记忆犹新。

近期，汤悦晖向记者讲述了她身上的“留医部故事”，并感叹人民医院自深圳经济特区建立以来的飞速发展，日趋现代化。

▲1951年7月，汤悦晖的毕业证书（当时她把年龄写小了）。

1951年到宝安县人民卫生院工作

“1951年7月份的一天，我到广东省卫生厅报到，听从分配安排。那天，刚好宝安县的领导到省卫生厅要人。结果，省卫生厅负责分配的人就指着我说，这位同志跟你到宝安县工作吧。”汤悦晖回忆说，她那天当场就被分配到宝安县，并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随后，她立马就跟随宝安县领导过来，直接到宝安县人民卫生院报到。

从省城广州来到宝安县这种“小”地方，汤悦晖坦承当时心里有很大的落差，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应之后，她很快就彻底融入了这片土地，默默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老宝安县的医疗事业贡献力量，直至1977年在宝安县人民医院退休。

汤悦晖告诉记者，她是广东新会人，1918年出生。她成长在一个华侨家庭，父亲和两个哥哥在美国。“我大哥是开药店的，我学医就是受此影响。”1949年，汤悦晖考上广州私立国民助产学校，读的是助产科，“总共读3年，其中2年读理论，1年实习。随后还要参加全省统一考试，这是解放后第一次。考试通过后，就由省卫生厅发毕业证书，分配到全省各地”。

最初经常被派下乡改造“旧产婆”

“我们和被培训的人员一起，住在一个像是祠堂的地方，睡觉时就在地上铺些干稻秆，像大通铺一样。”汤悦晖回忆说，她分配到宝安县人民卫生院工作后，不久就被派到全县各地，例如沙井、松岗等地，负责培训乡下的“旧产婆（即：接生婆）”，“因为我学的是助产士，这方面专业对口，所以就经常下乡搞培训”。

“这些‘旧产婆’多为中老年农村妇女，没有上过学，不懂现代医学知识，是农村传统的‘接生人员’。我们主要是对她们进行一些基本的医疗知识培训，比如教她们怎么对新生儿和产妇进行消毒等。”汤悦晖回忆说，后来还曾召集这些人到医院集中学习相关知识。

她告诉记者，当时自己还年轻，加上受时代的感染，所以每次被安排到下乡时，都是任劳任怨，“那时候，没有汽车，交通很不方便，我们去全县各地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靠走路，不管是去山区还是去海边都是这样，那时有单车坐就算是非常好的了”。

▲1954年，汤悦晖（中）和同事在沙头角海滩留影。

曾被医院派到全县各地创办诊所

1952年，汤悦晖被医院派到布吉墟创办诊所（布吉卫生院和布吉医院的前身）。“开始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那时候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把选址、装修什么的都扛下来了。”她回忆说：“诊所正式对外营业后，我一个人兼医生、护士等工作。本来我是不能出诊的，但是当时缺少正式的医生，所以就让我顶上了。”

一年多以后，她又被派往沙湾创办诊所。随后几年，她又先后被派往盐田、南头、沙头角等地负责创办诊所，“一开始老是被调来调去，后来就稳定在沙头角诊所，在那里待了约3年，直到1957年才调回医院本部，这时医院早已迁到宝安县新县城——深圳镇，医院的名字也已经改为宝安县人民医院了”。

汤悦晖告诉记者，她在沙头角的时候，跟当地民众相处得很好，所以当地民众都舍不得她调走。“不过，我当时可不想留在沙头角。因为，沙头角地处边防最前线，管理非常严。比如，我们到当地民众家出诊的时候，需要荷枪实弹的民兵护送。晚上的时候，在路上远远望见有人影，民兵就让我们赶紧先蹲下，担心是国民党特务跑过来抓人。”她回忆说，当时亲人过来探访也很不方便，不能随便进出沙头角，“有一次，我嫂子从新会过来探望我，来到深圳墟后才发现，证件上没有盖到可以前往沙头角的章，所以过不来我家，只好又打道回府了，我们连面都没见上”。

▲2019年春节，汤悦晖一家人合影留念。

上世纪50年代初的一次难忘出诊经历

“那时候，要去一趟盐田那边，实在太不容易了。”汤悦晖跟记者分享了上世纪50年代初，她跟同事罗乐斌的一次难忘出诊经历：“在盐田大梅沙的一个山村里，有位妇女难产，我和罗乐斌一起出诊，他当时可能60多岁了，是一位妇产科医生。那时医院还在南头。我们先从南头乘坐单车到横岗，然后单车走不过去了，需要走路过去。我们就翻过梧桐山的伯公凹，去到盐田，然后再爬山去到大梅沙附近的那个小山村，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随后，他们对病人进行紧张的救治。完事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回去的时候，她因为实在太累了，就在路边的草丛里睡着了，而其他人则没发觉，先行走了。她则睡到天亮后，才自行走回去。

“去盐田那边的交通一直很差。后来通车了，可是路况依然很差。尤其是半路上有一个坡非常陡，几乎是垂直的，我们坐在自行车上往下走时，眼睛都不敢睁开来看，‘嗖’的一声就下去了。”回忆起当时交通条件的险恶，汤悦晖至今仍记忆犹新。她讲起当时的情景，连比带划、眉飞色舞，真让人不敢相信她已经100多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