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医部的故事︱从落后到赶超,德国医院曾指名要他去做手术
读特记者 罗俊杰
2020-10-11 15:32

2020年9月16日,深圳市人民医院手外科主任医师、教授庄永青荣获由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人民日报社健康时报主办的“第四届国之名医•卓越建树奖”。

他还是深圳市唯一一位揽获市、省、国三级“好医生”称号的医师,包括首个中国医师节“深圳好医生”、第二届寻找“广东好医生”称号以及第三届“白求恩式好医生”三大称号。

在这些荣誉称号的背后,他身上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日前,记者对他进行了采访,倾听他讲述长达37年的“留医部故事”。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庄永青(前面)在实验室苦练技术

选择从事外科是因为实习时一次手术

“不好意思!我刚做完手术,才从手术台下来,让你久等了。”在庄永青的办公室里,见到在此等候的记者,他如是说,一点也没有“大医生”“大专家”的派头。他告诉记者,当天自己主刀了4台手术,另外还有2台交给同事做了。

据介绍,庄永青祖籍广东普宁,1962年出生于茂名,“我父母于五六十年代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当地工作,当时茂名属湛江地区管辖”。1978年,庄永青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届高中应届毕业生,考到了湛江医学院(现广东医科大学)。因为他父母于1982年调到深圳经济特区工作,所以1983年他大学毕业时,就分配到深圳市人民医院,“这里离老家普宁要近很多”。

他到人民医院工作不久,医院就开始细分科室,原来只是简单地分成外科、内科和妇产科,现在单是外科就要细分成几个科室。当时,外科系统的几个科室主任都希望他过去。后来,他选择去了由王琰做主任的手显外科,并一直坚持到现在。

回首30多年的从医之路,他表示,之所以会选择从事外科,主要是因为大学实习时的一次手术。“我跟的老师为一位老人家做了白内障手术。第二天查房时,当纱布解开以后,老人家终于能看见东西了。当场,老人一家三代人‘扑通’一声全跪下了。这场面深深地震撼了我,给我带来很大的触动。”庄永青回忆说,当时老师说他的手比较巧,心比较细,而且有悟性,非常适合从事外科工作,“老师告诉我,外科给病人治病,见效比较快”。从此,他立志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人民医院手显微外科华南地区最强

上世纪80年代,深圳市作为中国第一个经济特区,迎着改革的春风迈入快速发展的通道,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建设者,创造了举世瞩目的“深圳速度”。然而,“深圳速度”也为深圳的卫生医疗服务带来了严峻的考验,各种意外工伤病例数量呈井喷状态。

作为当时深圳市唯一一家大型综合性医院,深圳市人民医院承担了几乎所有复合外伤、危重抢救等救治工作。1985年,人民医院在骨、脑外科成立了手显微外科专业组,并于1986年5月正式成立了手显微外科,成为深圳市最早成立、广东省较早成立的手显微外科。

建科30多年以来,与深圳经济特区及深圳市人民医院的飞速发展同步,人民医院手显微外科已经发展成为华南地区技术实力最强、年门诊数及住院人数最多、科研实力最权威的手外科专科。现任科室主任庄永青连续担任中华医学会手外科学分会第4、第5届副主任委员,《中华手外科杂志》副主编,深圳市医学会手外科学会主任委员等学术职位。深圳市人民医院手显微外科的科研课题,还荣获1998年度国家卫生部科技进步三等奖,“是深圳市医疗卫生界第一个获部级科研奖项的”。

如今,深圳市人民医院手显微外科的专科影响辐射力在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来到深圳寻求帮助,甚至新加坡、菲律宾、美国等地的患者也慕名而来。庄永青表示,在人民医院手显微外科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一直得到陈中伟、王澍寰、顾玉东、钟世镇四位院士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他们作为我们科的技术顾问,始终竭尽所能地给予各种无私的帮助”。

▲1990年6月,年仅28岁的庄永青被深圳市人民医院聘为显微外科副主任

28岁就被破格提拔为科室副主任

在庄永青的办公室,他向记者展示了一本30年前的泛黄聘书。记者发现,这本聘书由深圳市人民医院颁发给庄永青,聘请他为显微外科副主任,由单位和时任院长陈智明分别盖章。

“那时候,我还不到30岁,只是一名住院医生,真的是住在医院的医生,24小时随时待命,是最低级别的医生。因此,我真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被提拔为科室副主任。当获悉这个消息时,我挺吃惊的。”庄永青透露说,当时医院提拔了一批30岁左右的年轻人,有临床一线的医生,也有行政岗位的,“后来这批年轻人都发展得不错,例如,行政岗的谢若斯后来担任了深圳市卫计委副巡视员”。

他认为,这说明人民医院在启用人才方面勇于改革,敢于打破常规,不论资排辈,所以让想有一番作为的年轻人有盼头。他还表示,当时这种事情在内地是不可想象的,“没有四五十岁想都别想”,只有在深圳经济特区才会出现这种事情,“作为改革开放的窗口,深圳一直‘敢为天下先’”。

▲2002年,在德国不莱梅港中心医院访问交流的庄永青与被其救治的德国病人合影

德国同行恭喜“中国夺得奥运金牌”

1992年7月25日至8月9日,第25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西班牙巴塞罗那举行。庄永青向记者分享了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举行期间,他在德国遇到的一件事情。

1992年,受深圳市人民医院委派,庄永青作为第二批访问学者,远赴德国不莱梅港中心医院访问交流,为期半年。

他告诉记者,到了德国之后,有一天早上,他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不莱梅港中心医院的一位教授笑容洋溢地向他走来,边走边高兴地喊道:“庄,恭喜你!中国昨晚夺得一枚奥运会金牌。”

“那时候,我在那边既没有手机和电脑,也没有网络和电视机,所以信息比较闭塞。尽管奥运会就在欧洲举行,但是我当时却并不知道中国代表队的比赛情况。因此,当他告诉我这个喜讯的时候,我感到很振奋。”庄永青认为,这也反映了当时德国人民对中国非常友好,“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是由衷地替我们感到高兴”。

▲2002年,德国当地报纸对庄永青在不莱梅港中心医院施行当地首例足趾移植再造拇指手术作了详细报道,称赞我国显微外科技术水平不凡

10年后再赴德国医院访问时多次施治

“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第二次被派往德国不莱梅港中心医院访问交流。因为,一般都是去一次的,要把机会留给其他同事。所以,当得知要派我时隔10年再赴德国时,我感到很惊讶!”庄永青透露说,他后来才了解到,原来是德国不莱梅港中心医院主动点名要他过去,“他们了解到我们这边的手显外科手术开展得很好,而他们那边没有这方面的技术,病人又有需求,所以希望我过去”。

2002年,庄永青再次赴德国不莱梅港中心医院访问交流。期间,他为该院施行了当地首例足趾移植再造拇指手术,引起极大的反响。当地报纸以《一个足趾代替拇指》为题作了详细报道,称赞我国显微外科技术水平不凡。这为我国显微外科技术走向国际作出了贡献。

同时,庄永青在德国期间,还为一肿瘤病人实施组合皮瓣移植修复术长达23小时,其刻苦耐劳的精神及精湛技术赢得了德国教授的赞誉。他表示,德国医院能够让中国医生主刀做手术,在当时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这也体现了德国同行对深圳医生在技术方面的充分信任。

回忆起1992年赴德国工作访问的情景,庄永青说,那是他第一次走出国门,去到德国后感觉其确实比中国要先进得多,而2002年再去德国工作访问时,他发现深圳乃至中国仅用短短10年时间就迎头赶上了,“他们有的设备,我们也全都有了”。他表示,最近几年,他曾以私人身份前往德国不莱梅港中心医院,发现又过了十几年后,深圳市人民医院的设备和技术已经要比他们先进了,“他们有的我们都有,而有些我们有的,他们却没有”。

庄永青认为,从这近30年来他与这家德国医院的交往过程可以看出,深圳市的医疗卫生水平确实在突飞猛进,一直在朝前发展。

▲深圳市人民医院手显微血管外科“三名工程”项目,于2016年5月引进复旦大学华山医院顾玉东院士手外科医学团队,为深圳带来国内国际最先进的诊疗技术

“三名工程”有利于提升深圳医疗水平

2014年,深圳市委市政府启动实施了以“名医(名科)、名院、名诊所”为重点的“医疗卫生三名工程”(以下简称“三名工程”),努力缓解深圳居民“看病难”,特别是“看大病难”的问题。截至2019年底,全市共引进了245个高层次医学团队。

其中,人民医院手显微血管外科也获“三名工程”项目,于2016年5月引进复旦大学华山医院顾玉东院士手外科医学团队,为深圳带来国内国际最先进的诊疗技术,提升深圳市人民医院手显微血管外科的学科建设和业务骨干培养的水平,带动学科向国家级重点学科迈进。

“‘三名工程’在为深圳市民提供优质服务的同时,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使他们可以‘足不出深’看名医,节省大量时间和开支。专家们不但治病救人,还针对我们的技术弱项精细准备讲座,为我们科室年轻医生授课及示范手术。”庄永青表示,通过建设“复旦大学华山医院-深圳市人民医院手显微血管外科中心”,不仅可以为深圳市手显微血管外科疑难疾病的患者带来福音,而且还使深圳市手显微血管外科成为中南地区高水平手显微血管外科诊疗中心之一。

深圳市人民医院手显微血管外科连续三次入选市级医学重点学科,庄永青本人则曾担任中华医学会手外科学分会副主任委员,现任中国医生协会手外科医师分会副会长。30多年来,庄永青率领他的团队在各种断指再植、拇指再造,以及四肢功能、周围神经、血管、肌腱的修复与重建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这是一个深圳本土培养的医疗团队,一直在与深圳经济特区同进步、共成长,是深圳医疗的代表之一。

(晶报供稿)

编辑 刘珂

(作者:读特记者 罗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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