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都想到河南老界岭去。
朋友度夏回来,说去了个好地方,叫老界岭避暑山庄,住小木屋,到处绿涔涔的,外面酷暑难耐,老界岭平均温度只有22℃,晚上要盖厚被子,身体单薄些的,恨不得铺电热毯……
我这怕热的人听了,自然十分向往。所以每到七八月心气不足,热得娇喘微微时,就不免要抻着食指——到老界岭去!
现在,我终于来了。逃离钢筋水泥的丛林,隐没于浓绿色的波涛。我和萤火虫一样,和鸟儿一样,都是林间的精灵,是林间的一部分。我像虫子一样,流淌着绿色的血液;像石头一样,肌肤生凉。我在树木之下,树木之中,树木之上。树木映绿了我的精神;清风,明月,溪流和野花,治愈了我的身体。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负离子空气,冲洗掉岁月积淀在我身上的尘垢和顽疾。
到达老界岭避暑山庄的当晚,我们一群人在森林餐厅里吃晚餐。它也的确名副其实,建在山林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餐厅空旷阔大,屋顶是木的,墙壁是透明的,能看见四周的森林。
晚宴主打森林地锅鸡,每桌一大锅鸡,突突地冒着香气,尝一口鸡肉,紧实香韧,果然和山下的鸡肉不同。想必是林间奔跑的鸡,吃的是虫子,饮的是山泉,才成就如此美味。
推杯换盏间,忽然响起很大的音乐声,大屏幕也瞬间点亮。有人说,可能是有人要唱歌。
正疑惑间,一群长发飘飘,身着筒裙的女子出现了。她们随着节奏大幅度地跳跃、旋转、摇摆,动作简单粗犷,自然原始。抬头,俯身,长发被赋予了力量,上下左右被甩来甩去,泼洒生命最本真的激情和欢乐。
有人说这是楚地原始舞蹈。
有人说是云南傣族舞蹈,因为有熟悉的竹竿舞,人在竹竿上小雀一样跳跃,动作一不协调就会被夹了脚……但我怎么看他们都是来自森林的精灵,裹着树叶树皮,散发着清新又浓烈的花与果的清芬。
在老界岭避暑山庄,202间客房,沉没在海拔1300—1400米的森林中。
一座座黑胡桃色小木屋,依山势而建。为了排水方便,它们都长着尖尖的顶。顶是瓦黑色,高大的树把它们藏在掖下。青皮核桃敲打着瓦棱,樱桃枝摩挲着窗棂。五月樱桃熟时,一树树红珠伸手可摘。
连接小木屋的是一排排石阶,石阶两侧有石瓦,清泉顺着石瓦,从山上一叠叠地跌落下来,泠泠淙淙不断。一个磨盘大的树桩立在水边,初看疑似假的,然侧边冒出的小芽,诠释了它的生命力。
每个小木屋前,都有鹅卵石的甬道和石桌石凳,格桑花在废旧轮胎里开。
小木屋没有院墙, 竹林即篱笆。隔着疏疏竹林,能看见不远的山脚。
平生第一次住进小木屋,感觉一个小木屋就是一个树洞,我们从林间来,又到林间去,只有树木能安抚一颗颗浮躁的心。
阳光筛下树影,印在木格窗上。两只喜鹊在树间追逐,灰白色的翅膀闪闪发光。窗前有棵树,躺在床上,我只能看见它的一截树干,树干上有斑驳的青苔,像一段古玉。我叫不出树的名字,就像它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就这样和着鸟声风声,静静对视,默默欢喜。
坐在木格窗前,采来几片竹叶,用玻璃杯泡一杯竹叶茶。看杯中绿色沉浮,看近处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深吸一口气,满满的凉意清新。
我发现自从入住山林,我的心慌气短没有了,一口气爬上神女峰不觉丝毫劳累,这真是不可思议。
对许多人来说,所谓的宁静欢喜,健康平安,一个小树屋就够了,只是他们还没有觉悟,或者没有我这样的幸运。一次森林的深呼吸,我是我,也不是我,森林完成了对一个人的塑造。
编辑 李斌 审读 张雪松 二审 李璐 三审 徐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