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博40年 |叶杨:一生一事,一生一世
深圳特区报记者 刘莎莎/文 张越洋 魏丹 仲星竹(实习)/视频
2021-12-20 23:40

历史是长河,人生是浪花。不管是涟漪,还是巨浪,都是瞬间,稍纵即逝。归于平静后,再一层浪花涌起,已经找不到你的踪迹了。

有人说,人生就是过来大闹了一场,然后悄然离去。

“我想既然来了,不闹也寂寞,还是应该在自己那块小舞台上扑腾一下,最好能扑腾点存在感、满足感和幸福感出来。看着那小舞台越来越大,越来越热闹,悄然离去时,还能带着些许的宽慰。”深圳博物馆馆长叶杨在回顾深圳博物馆四十周年时动情地写到。20日,“历程·奇迹——深圳博物馆建馆40周年展览”在深圳博物馆古代艺术馆开幕。他感概地说:“我的工作履历简单得只有一句话,1984年7月自北京大学考古系毕业后分配到深圳博物馆工作至今。如果还要加个尾巴,就是再过几个月我要退休了。”

“回顾我自己38年的职场生涯,就像一条不长的直线,一眼就从起始望到了尽头。全程乏善可称,索之无味。但总结我工作单位深圳博物馆40年的建立发展历程,却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充满期待,那样的催人奋进,无法懈怠,那样的感人至深,触动你灵魂深处的神经。”作为深博“老人”,叶杨自言,自己或许真是目前在职员工的中在深博工作时间最久的一位。

那样的久长,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一生一世,与深博共同成长;一生一事,把青春都埋藏。

回看深博40年以及自己的职场生涯,叶杨说:“40年的深圳给了世界一个奇迹,40年的深圳博物馆也没拖深圳的后腿。历史上一直都是岭南边陲地区已注定了它文物资源的匮乏,40年深圳博物馆的沉淀积累也还远远不够,但先天不足并没有让深圳博物馆人顾影自怜、裹足不前。他们迎难而上,勇于攀登,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了一条让人赞许的快速发展之路。”

深博首位北大应届毕业生

1981年10月17日,深圳市经济特区编制委员会下发《关于成立深圳市经济特区博物馆的通知》标志着深博正式成立。1984年7月,叶杨从北大考古系毕业后,被分配到深博。这也是深博首次分配到应届大学生。叶杨回忆说:“和我同时分配到馆里的大学生一共有4个,2个学考古,1个学历史,1个学机电。学历史和学机电的两位后来都走了,据说在外面混得都还不错。学考古的两位倒是一条道走到黑,终身都在深博工作。大家说,学考古的脑子死,别的也不会,深埋在漫长厚实的远古史中,压得不太好动。”

1984年的深博有点像《沙家浜》里胡司令的“想当初”,十几个人,七八条枪。没有馆址,一两千件出土文物,几个文博专业工作人员,加几个不怎么专业的辅助人员,几间工地茅草房,就是深博的全部家当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看不出是一个大馆的格局。和所有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一样,当时的叶杨也渴望着大展拳脚、轰轰烈烈。“我也曾想过变动。尤其是刚到深博那几年,想过考研、出国,因为各种偶然因素,都无疾而终。”

到90年代初,把心静下来的叶杨全情投入到深圳文博考古事业中。他回忆说,那时候深圳目之所及都是工地。“人们一根筋的想法就是快速脱贫致富,在这样的环境中文物保护的确是太难了。”叶杨回忆说。有一年,在大梅沙进行考古勘测时,考古队被地产公司和当地村民围攻,敌视的眼神和手中昂扬的锄头令叶杨至今记忆犹新。“因为考古发掘拖慢了当地开发速度,无论是搞开发的地产公司还是村民都不欢迎我们。”叶杨说,“考古发掘那段时间,公司和村民天天开着十几台车围着我们,就看我们挖不挖得到东西,压力特别大。但自从青铜剑出土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来了。”

有一年,叶杨和几位同事去大南山普查清代烟墩。不想却差点“交代”在那里。那时大南山还没有登山道,上下山都是羊肠土路。许是因为刚下过雨,山上的泥土特别柔软蓬松,在下山时,叶杨和一位同事遭遇了“滑坡”。“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脑海中出现了死亡的信号。土一直在滑,下面就是悬崖峭壁,双手没有任何可以抓的植被。”叶杨说,“还好脚下的土只滑了几十厘米就突然停住了。”每每想到这,叶杨都还会后怕。而正是深博人这种不怕苦的敬业精神,把深圳所有的文物资源调查得清清楚楚,发掘珠江口地区最重要的考古遗址,在全国乃至世界考古学研究中都占有一席之地。

一个添砖人一个加瓦者

1981年深博物成立时只有300多件藏品,现在已达到了4万余件。短短40年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一方面国家文物局号召全国文博单位支援深博,另一方面,深圳市政府拨给深博较大数额的文物征集费。于是,叶杨和同事们就跑遍全国去“找文物”。“当时全国的文博单位都是贫困户,藏品丰富的单位更是赤贫。我亲眼所见文物胡乱堆放,一筐筐铜钱就放在不能遮风避雨的走廊上。当时全国大概就上海博物馆和深博在征集文物,大多数文博单位更希望换点钱,补贴文保工作。”

在陕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库房,叶杨和他的同事将其中最珍贵的文物“洗劫一空”,纳入深博的馆藏。“库房资料室主任是我大学同班同学,她大方地打开库房大门任我们挑。于是,我们就把最精彩的耀州窑瓷器、汉景帝阳陵裸俑、《考古与文物》杂志封面的彩陶俑等悉数收入囊中。所长拿到清单时神色大变,拒不答应,但又碍于情面,最终只扣下了一把青铜剑。第二天,他就在所里宣布,非本所员工一律不得进入文物库房。”

有了日渐充实的“家底”,深博办起展览来才“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除了收藏展示古代文物,深博的另一重责是记录和收藏深圳城市历史、保存改革开放记忆。2010年10月,在深圳经济特区建立30周年之际,深博大规模修改“深圳改革开放史”展览;2018年10月,在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深博出色完成广东改革开放40周年展览“大潮起珠江”;2020年10月,在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之际,完成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展览“从先行先试到先行示范”。“一般来说,这种政治性强、涉及面广的当代社会题材展览,很少让博物馆来承接。但深博在三次硬仗中,都作为主战团队,出色完成任务,这说明深博员工本领过硬、战斗力强、作风顽强。”叶杨说。

忆往昔峥嵘,唏嘘难自持。深博40年,38年职场生涯,叶杨说,一生一事其实也挺好。在某个小领域能够做出一点点小成绩,能够说服自己去肯定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一生的经历,我们也只是一个浪花,在历史长河的巨浪和涟漪里,都找不到一个完整的你,你只是其中瞬间的一份子。”在他看来,在人毕生的工作中,没有哪一件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在亿万建设大军中,我们都只是一个添砖人、加瓦者。日复一日、默默无闻地重复着手中劳作,但当看到辉煌大厦即将落成时,一定会心潮澎湃。叶杨说,“虽然你不会认为大厦是你建的,但你能看到你添的那块砖牢筑在扎实的基础里,你加的那片瓦,在璀璨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也就满足了。”

(原标题《叶杨:一生一事  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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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圳特区报记者 刘莎莎/文 张越洋 魏丹 仲星竹(实习)/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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