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美文162期【散文】洋中鱼 | 母亲鞋
王惠平
2019-05-09 14:42





母亲鞋

作者  洋中鱼   朗诵  蓝予


记忆中,我和大弟弟在七十年代的儿童岁月没少穿母亲做的布棉鞋。当年,我的母亲是全村出了名的针线高手。

由于做棉鞋比较复杂,母亲的准备工作也做得比较早。母亲利用平时去菜园干活和去河里洗衣服的时候,从矮小的棕树上收集棕毛。“双抢”之后,她就开始翻箱倒柜“变废为宝”将所有的零碎布搜出来,又将一些破烂衣服拆洗干净,然后用磨好的米粉子和小野梨熬一锅不稀不稠的米浆,将那些已晾干的小布头拼在一起裱成一张张薄布板。再裱几张棕毛板,将它们一起放到太阳下曝晒几天,直到它们发干发硬才收回家留着备用。

割了晚稻之后,农民们就闲起来了,母亲也就开始为我们做鞋。她先用报纸照我们的脚剪好鞋样,再将那些布板和棕毛板拿出来,套着样鞋剪出一张张鞋片。布棉鞋的底比较厚,一般有七八毫米,有的甚至达一厘米厚。一般至少要十余张鞋片才能组成一只“达标”的鞋底。这十多张鞋片中包括两张三层的棕鞋片,外面用素净的洋布包好,就开始纳鞋底了。

纳鞋底是做鞋全过程中最费时、最关键的一步,也很讲究。针一般是2#针或3#针,太粗或太细都不好。线是自己搓的麻线,它比一般的纱线要牢固。纳底时,针要稳要准,鞋底才不会走样,线要扎得疏密适宜且排列整齐,才显功夫。母亲纳鞋时,拿针的右手上戴着一个颇似戒指(比戒指宽大)的铜箍,我们这里称之为“底线头”。她每扎两三针,就将针往头发里搔磨一下。由于鞋底厚,又夹有棕毛,加上裱过,有时一针扎下去不能穿透,只好用“底线头”将针顶出来。有时候鞋底涩针,母亲只得用牙咬住针尖拔出来。如果我和大弟弟在场,此刻最乐意去帮忙。其实,母亲拔不出来的针,我们小孩子更难拔出来,机灵的大弟弟去拿钳子来钳,结果大多因用力不匀而将针钳断,反而帮了倒忙。如果家里的针刚好用完,我们必须又跑到一里路外的供销社去买针。我不知道,一双鞋底要纳多少针,母亲又要用嘴拔多少回。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起那些岁月中的温馨片断:宁静的晚秋或初冬之夜,忽闪忽闪的煤油灯下,我们一家人围炉而坐,炉上炖着准备冲鸡蛋的甜酒。父亲一边唱歌谣哄小弟弟睡觉,一边检查我和大弟弟的作业;或者母亲一边纳鞋底一边给我们讲“野人婆”(猩猩)的故事。那麻线穿过鞋底的“呼呼”声,犹如天簌,成为我一生难以忘怀的音符……

没错,一双鞋底快则一两天慢则四五天才能纳好,纳好之后,在上面铺一层较薄的棉花,棉花上再铺一层洋绒,用布滚边,就算完工了。鞋底做好后,母亲便开始做鞋帮。鞋帮共四层,自外而内,第一层是灯蕊绒布,第二层是裱出来的布板,第三层是棉花,最里面那层是洋绒。将这些材料依次铺好照着鞋样剪出来,然后用针细缝。

鞋帮做好之后,最后一道程序就是将它上到鞋底上去,一双布棉鞋就算做成了!

是啊,我是穿着母亲做的布棉鞋长大的,如今,多少年我不再穿布棉鞋了,取而代之是皮鞋和运动鞋。但在我的记忆深处,依然保留着母亲所做的布棉鞋,我称之为母亲鞋。母亲鞋,伴我走过了艰难困苦的童年岁月。母亲鞋,既温暖了我怕冻的脚,又温暖了我幼小的心。

(以上图片蓝予提供)

作者简介


洋中鱼,本名杨中瑜,湖南永州人,迄今已在《中国文化报》《湖南日报》《羊城晚报》《北京晚报》《中华散文》《散文》《散文百家》《美文》《作品与评论》等报刊上发作品300余万字,有文章被《青年博览》《青年文摘》《中外文摘》等刊物转载,并入选《中华散文百年精华》《影响当代人阅读的散文经典》《亲情永恒》等数十种选本,已出版长篇小说《见习记者》《陶铸传奇》、散文集《梦的窗帘》《李商隐与永州》《鱼眼观柳》,另有编著三部。现为某报副刊编辑。

朗读者


蓝予,本名王惠平,深圳特区报新媒体《读特》“聆听美文”栏目的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深圳市作协理事。现已出版一本长篇小说《苏醒》、五本散文集《得闲来叹茶》、《人与动物的距离》、《转身回眸》、《心灵的故乡》、《柳黄霜白时的背影》等。一本《蓝予国画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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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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