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区第二中学初三(5)班 黄子薇 指导老师:王岩

黄子薇
丝线轻缠岁月长,一盏心灯照夜明。——题记
梅雨初歇的午后,我在外婆的樟木箱底遇见那朵缠花牡丹。丝线褪成旧月色,花瓣却依然保持着绽放的姿态,仿佛时光在它身上打了个盹。
“这是缠花,老祖宗的手艺。”外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樟木的沉香。她枯瘦的手指轻抚花瓣,那些原本有些卷曲的边角便神奇地舒展开来,像是被春风唤醒的蝴蝶。
从此,每个周末我都成为外婆的小学徒。缠花的工艺精妙如微雕——先要以铜丝勾勒出花瓣的轮廓,再用染色的蚕丝线沿着纸模缠绕。丝线细过发丝,指尖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力度,重则断,轻则散。我的第一片叶子缠了又拆,拆了又缠,丝线在指腹勒出细密的红痕。
当我气馁时,她会念起那些藏在诗词里的智慧:“‘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缠花如做人,要经得起千缠万绕。”她的手指在丝线间游走,恍若杜甫笔下“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的绣娘,一针一线都是岁月的注脚。
最深奥的是配色。外婆的针线盒里藏着整个春天:竹青是雨后的新笋,胭脂是少女的羞赧,月白是中秋的月光。她教我将“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碧,都缠进花叶里。这些颜色在丝线上流淌,织就的是中国人独有的诗意。
立秋那日,外婆教我缠一朵菊花。金黄的丝线在指尖飞舞,她突然轻声说:“知道为什么重阳要赏菊吗?菊花越冷越盛开,就像人,越是在艰难处越要活出姿态。”她将缠好的菊花别在我衣襟上,花瓣层层叠叠,每一层都藏着“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风骨。
如今,每当我被紧张的快节奏推着向前时,总会想起那个梅雨初霁的午后。“机器一天能做千朵花,但手作的花里藏着人的心事。有些美好,值得用时间慢慢打磨。”外婆用最细的丝线,为我缠出一盏不灭的灯——它照亮了传统文化的幽微之处,让我懂得在这个求快的世界里,还有一些美好值得用一生慢慢缠绕。
丝线会褪色,但传承不会;手艺会老去,但美会新生。外婆,您以丝线为舟,渡我过万千洪流;以缠花为灯,照我见天地清明。原来最深沉的教化,恰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最珍贵的传承,不过是“心有千千结,皆作绕指柔”。
编辑点评 文章以缠花这门手艺为核心,将外婆的教诲、缠花的工艺、诗词的智慧巧妙地交织在一起,结构精巧,文字自带一种古朴而沉静的美感,充满文化底蕴,让传统手艺的传承变得诗意盎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