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背影》丨人文天地·南海潮

2025年是朱自清先生的经典散文名篇《背影》问世百年之际，100年前作者有感于父亲来信写下此文。这篇短文文风朴素清新，却蕴含着极具穿透力的精神力量，可以说《背影》一文成就了散文大家朱自清。历史学家吴晗在《他们走到了它的反面——朱自清颂》写道：《背影》虽然只有1500字，却历久传诵，有感人至深的力量，这篇短文被选为中学语文教材，在中学生心目中，‘朱自清’三个字已经和《背影》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了。

自2002年毕业入教职，笔者历经了初中语文教材五次修订调整，《背影》在教材中的地位一直岿然不倒，此文被人们推崇的程度可见一斑。文章回忆了1917年祖母去世作者同父亲一起回家奔丧后准备继续北上求学，与父亲在浦口车站分别的往事。

文章以倒叙开头，开篇即表达对父亲的思念“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但文章接下来并没有继续抒发这种情感，而是转笔写当年家中光景的惨淡，祖母去世，父亲失业，变卖家中财物，而祖母的丧事都是借钱才办好……年轻时读这些内容心里是无感的，未经生活的磨砺是无法理解“父亲”当年心境的颓唐，我想当年的朱自清也是如此。作者看着父亲忙着和脚夫讲价钱，嘱托茶房照顾“我”，当年的“我”“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

只是多年之后当作者也为人父也历经生活百般滋味之后，终于理解了父亲“老境颓唐”情郁于中的无奈以及不善言辞的父爱，文中反复表达当年的自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我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太聪明了。”作者行文至此，一种近乎忏悔的感情不觉流注笔端，在内疚自责中饱含着对父亲真挚的思念。

此文中最令人潸然泪下的情节莫过于父亲在浦口车站爬月台，过铁道为我买橘子的描写。这个“背影”成为文学中的经典形象，历经百年不曾褪色。“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看着这个背影，作者的“泪很快地留下来了”，有感动，有后悔，有自责。文章以白描的手法刻画了肥胖衰老的父亲非得在儿子面前“逞强”的模样，作者用质朴不加任何修饰的文字表现了父亲那宽大又沉重的背影。文字清新质朴，却情真味浓，于平淡中见深情。

曾有人考证朱自清因为与父亲新旧观念上的差异，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像《背影》中所写的和谐。不知道这样的考证有何意义。年少时不懂父母恩，懂时已是中年人，这是多少人的切肤之痛和人生之憾。

福建师大文学院教授孙绍振对《背影》中表现的“爱”有这样的叙述：《背影》中对父亲的爱的拒绝是公然的，而为父亲感动流泪却是秘密的。亲子之爱的这种错位，不仅是时代的，而且是超越历史的，表现了一代又一代重复着的普遍的人性。

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在《背影》中遇见了自己，窥视了内心深处的情感，借以宣发内心对亲情后知后觉的悔恨，这就是《背影》历经百年经久不衰的原因。

编辑 刘彦 审读 吴剑林 二审 李璐 三审 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