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没想到,奥运圣火盆可以那么小,小到不及我们三线城市街心公园的一个小花坛。
你一定没想到,开幕式主持人可以那么懵,懵到竟然忘了介绍巴赫身边的巴西总统特梅尔。
你也一定没想到,能容纳20万人马拉卡纳可以那么挤,挤到看上去像个熙熙攘攘的大集市。
你没想到的,里约人就那么做了。他们用不及伦敦奥运会十二分之一的预算,告诉世界没钱也可以很任性。
没有宏大叙事,只有个性的张扬。巴西人放轻松,全世界很快乐。
他们一点不遮丑,把贫民窟当招牌,尽情展现在世界的面前。
他们一点不专业,邀来了世界各地的人们一起跳桑巴,包括中国的大妈陈菁。
他们一点不自谦,固执地认为他们巴西人杜蒙才是真正的飞机发明者。
他们也一点不懂江湖,在这样一个全球狂欢的场合,用眼花缭乱的歌舞告诉人们,欲望膨胀、城市扩张,正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糟。
他们散漫随性、大大咧咧,却让我们看到了大型团体操的虚胖。
蹬三轮的引导员,有妖娆妩媚的美女,有胡子拉碴的壮汉,其中包括五个变性人。
捧花苗的小孩子,大的十五六,小的四五岁,有的活蹦乱跳,有的缩手缩脚。
但全世界都看出了里约人的意思:世界很乱,贫富不均,种族、阶级、信仰、取向有差异,但大家都是平等的人群。
两位巴西演员,吟诵着安德拉德的经典诗篇《小花与丑恶》:“它很丑,但它是一朵花。它捅破了沥青、厌倦、恶心和仇恨。”
世界第一超模吉塞尔·邦辰,走过了职业生涯最长的一次T台,背景音乐是《来自伊帕内玛的女孩》轻松的弹唱。
里约人显然是希望提醒大家,世界总会参差多态、美丑相映,然而人类的未来,全在于你是否怀揣着希望。
也许我们一直误解了巴西。
我们意识深处的巴西,懒惰随意、贪图享乐、无拘无束、治安混乱。
但只用一次开幕式,他们便改变了我们的执念。和一个散漫放任却单纯快乐的人相伴,其实远比一个勤勉拘谨却焦躁敏感的人更让我们感到惬意。
还记得四年前伦敦奥运会闭幕式里约八分钟里,那个跳桑巴的清洁工雷纳多吗?
他没有救过落水儿童,也没有拾过到遗失的巨款,他只是喜欢在打扫卫生的间歇,即性地拿着扫把跳一段桑巴。
我们的理解,有了那八分钟,如今的他应该穿着皮裤,坐在星光大道的评委席问话:“你的梦想是什么?”
但如今他依然每天准时出现在固定的街区,在打扫卫生的间歇,即性地拿着扫把跳一段桑巴。
还记得12年前雅典奥运会马拉松比赛最后五公里,那个被人群中冲出的观众抱住的利马吗?
领先的利马被这一次意外打乱了节奏,金牌最终变成了铜牌。此后经年,没有几个人还记得这位悲摧的哥们。
然而巴西人没有忘了他,最后点燃圣火盆的,不是贝利,不是库尔滕。巴西人用了12年时间,还了利马一个大大的人情。
也许这就是巴西。
我们认为理所应当的,他们不以为然。
我们认为冒大不韪的,他们一笑了之。
好烂的一届开幕式,好穷的一届开幕式,好混乱的一届开幕式,好随意的一届开幕式……好多人一定这么说。
但巴西人一定不在乎。第二天他们依然会出现在里约的阳光下、海滩上,笑着对你说,放轻松,世界就会很放松。
编辑 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