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实验学校 罗佳】找寻未来的路

“像这样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地球，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1

“今日空气中度污染，PM2.5值为115~135微克每立方米，空气中含有较多的毒素，大量吸入可能引起肺癌或中毒死亡，建议广大群众做好防备工作，如关紧室内门窗，出门时佩戴防毒面罩和——”

“哔——”

李程将电视关掉，遥控器随手一扔，落在一旁的沙发上，扭头转向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像被刷上了一成灰色的颜料，灰色的雾缭绕在建筑物的顶端，给人一种压抑、憋闷的感觉。

2051年，世界人口突破一百亿，超出地球承载范围，使地球生物圈遭到的严重破坏；森林、草原、土地等各类生态系统以及水资源、矿资源等各种资源数量骤减。最终，在2056年，因人类的无知，给我们这个数万年来赖以生存的家园，带来了一次几近毁灭的灾难：沙尘暴、酸雨、泥石流等各种自然灾害在几个月内频频发生，又因为环境污染严重，土地沙漠化、温室效应导致两极冰川大量融化、海平面上升……70%生物灭亡于这次灾难中，而幸存下来的人类，也意识到了环境的重要性，对破坏不是那么严重、余留下来的25个“自然保护区”进行极力的改善。

他轻叹了一口气，不禁喃喃自语道：“像这样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地球，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随后转身将所有窗户关紧，只有阳台的推拉窗留下一丝丝空隙，又把茶几旁的空气净化器打开。做完这些后，他缓缓走向窗外，注视着外面的街道。街道两旁，行人寥寥无几，带着特制的防霾口罩，且都匆匆往家里赶。没有人张口说话，甚至连大口呼吸都没有，生怕自己的一不小心，吸入的粉尘以及有害物质以至于将自己送到上帝面前，小命玩完。

几分钟后，李程揉了揉有点儿酸疼并且发干的眼睛，随后向身后的沙发倒去，长舒一口气，慢慢合上双眼……

2

“妈妈，爸爸去哪了？不是说今天带我去游乐园场玩吗？”年幼的李程眨巴着大眼睛望向妈妈。

外面的天空无比的昏黄阴暗，风沙肆虐，天地之间混沌一片，漫天黄沙狂舞在苍穹，街道两旁寥寥无几的几棵小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李程俩蜷缩在昏暗的房间里的一个角落，室内的死寂和屋外的狂风怒号，李程稚嫩的嗓音显得格外的空灵。

“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很快就回来了……”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塞，身体微微颤抖，揽着李程的左手死死地攥着李程的衣服，右手则是不断地拍着李程的背，安抚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滋——滋——”眼前悬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无端的出现了电流声，在没有开开关的情况下出现了雪花屏，紧接着闪出了画面。

“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下面播报一个紧急通知。

“由于自然环境开发过度，导致本市上空的臭氧层被破坏，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许多有毒尘屑混杂在空气中，会随着人的呼吸侵入人体，请广大市民佩戴好防毒面具以减少毒屑的吸入……”

刹那间，妈妈只觉得天崩地裂——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一切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风在空气中流动的声音、气息从鼻腔出入的声音、外面人们慌张的嘈杂声，都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耳中。

妈妈抱着年幼的李程，浑身颤抖，手脚冰冷，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窗户角边有一些大颗粒的灰尘，她知道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耗下去，她必须克服恐惧，冷静下来！

妈妈抱着李程跌跌撞撞走到一个小抽屉前，拉开，一个白色的、精致的防毒面具赫然出现在眼前。她为李程小心翼翼地带上。

“妈妈你为什么不戴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年仅六岁的孩子毕竟是不懂的。李程看见妈妈眼里似乎有泪水，便很懂事地上去安抚：“妈妈不哭不哭，一会我们去游乐场，去了就会很开心了！”

妈妈含泪的双眼看向李程：“原谅妈妈，不能……和你一起去游乐园了……”说到这，妈妈鼻子里流出了血。

“等天晴了，爸爸妈妈一起陪你去游乐场……”

“妈妈真的很爱很爱你……”

说完，妈妈一咬牙，用手刀狠狠向李程的后脑勺砍了去……

3

“啊！”李程惊醒，猛地坐起来。

“额——”他扶额，只觉得头晕脑胀，后脑头疼欲裂。——怎么梦见十年前的事了？

嗯？身上怎么有条毯子？难道它回来了？

李程甩甩晕乎乎的脑袋，下了沙发。

“小程醒了？来洗洗手来吃饭吧。”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夹杂的一丝电流声。

“哦。”李程的回应不掺和任何情感，很是冷漠。

“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李一问向正在嚼着米饭的李程。

“和你没关系。”

“李程！”李一皱眉，放下筷子，生气地看向李程，“怎么跟哥哥说话的！”

“哥哥？我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哥哥？”李程冷笑,“不过就是一个机器人！D-101,你最好早点认清你的身份！”

李程扔下碗筷，径直走进房间。

李一是在李程六岁那年出现的。十年前，父母在一次自然灾害中双双身亡，李程戴了防毒面具，侥幸逃过一劫。被妈妈敲晕后醒来的李程痛苦不已——自己连双亲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盖着白布的父母火化，成为一盒骨灰。在这之后的一天，一个叫李一的男人自称是李程的哥哥，是他合法的监护人并拿出了证据。李程就是在李一的帮助下走出失去双亲的阴影的。那一段时间，李程对李一非常依赖，真的像亲人一般。

后来不知怎么，李程无意中听到了李一打电话，得知李一并不是他的什么监护人，而是一台机器人！一台用来监视自己的机器人！它是怎样被造出来的？它是被谁造出来的？它接近他又有怎样的目的？李程一无所知。从此李程就将自己封闭起来，见到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而他与李一的关系也是一下子冷到了极点。不管李一对李程如何的好，李程始终对他保持着冰冷冷的态度。

李一轻轻叹口气，十年了，还是这样……

李一默默收拾了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放进冰箱，然后慢慢回到了书房——那个他严禁李程进入的地方。

不久，在自己房间安静看书的李程听到了一阵争吵声。奇怪，谁在吵架？这声音……是那机器人？

李程悄悄下了床，轻轻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卧室。果然，声音是从李一的书房传出来的——不过，李一从来不允许他穿过书房的门，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难道，李一在背地里密谋着什么？

李程踮着脚接近书房门，惊喜地发现那门居然没关严，他的目光透过门缝的那一点空隙到了书房里。

书房很暗，所有的窗户都被不透光的窗帘遮得密密实实。李一站在办公桌旁边，面对着的，是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的全息影像。他们似乎在——吵架？

“你不能这样做！”李一愤怒地冲着那全息影像喊。

“D—101！我们别无选择！人类已经被环境污染所带来的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我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那中年男子丝毫不为所动。

“解脱？”李一冷笑一声， “你炸死全人类就是解脱！？你太自私了！”

什么？让全人类……死？

“吱——”太过震惊的李程不经意间推了下门。

“谁！”李一的手向全息影像迅速一划，全息影像消失。

“小程？”李一看向他，电子眼球露出一丝疑惑，“你怎么在这？”

李程不答反问：“你刚刚说——全人类都要——死？”

“你……听见了？”

“全人类都要死是什么意思！那个男人是谁！？”李程愤怒地冲上前，拽住李一的衣领，“你们在密谋着什么！什么叫死了就是解脱！？”

李一轻叹了一口气，一切的真相缓缓浮出水面……

4

李程的父母是“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中特殊技术人员，专门研究智能节能的环保机器人，清理自然垃圾、净化空气做出了巨大贡献。可是发展再飞速的科技也赶不上人类破坏地球的脚步。在2051年，李程的父母预测到了我们这颗赖以生存的行星未来30年的遭遇，想到了自己的生命可能剩下不了几年，又想到了年仅1岁的儿子，他们感到无比的绝望。

为了不让年幼的李程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李程的父母开始研究起了“智能保姆型机器人”。

一直研究环保型机器人的李氏夫妻在这款D—101保姆型机器人上废了很大的周折，碰了不少壁。可他们毕竟是拥有超高智商的特殊技术人员，仅用了4年的时间，将世界上第一个拥有自己的思想且带有很强的学习能力的拟人类机器人制造出来了。他们赋予了它一个人类的名字——李一，并在他们的好友、“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主席严柯的帮助下给了李一一个合法的身份——他们的大儿子。

“所以说——”李程顿了顿，“你们所谓的‘全人类都要死’是怎么回事？”

“一年前，李博士的朋友严柯找到了我，告诉我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尽管当年的幸存者在极力地改善环境，但结果只是收效甚微，保护区临边的人类只能苟延残喘，资源也所剩无几，人类和地球只能走向毁灭。他说，与其慢慢等死、让人类被环境污染而带来的病魔折磨，还不如让大家死得痛快些。于是在个个保护区埋下了遥控炸弹，等时机一成熟就引爆，给人类和地球一个了结。”

“那……有没有什么阻止他的办法？”李程望向李一。

“这种事情我会想办法，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在家好好待……。”

“李一！”李程打断李一的话，拍桌而起，“你不是我的哥哥吗？！你被我父母制造出来不就是陪伴我的吗？！怎么到了危险的时候你就丢下我了？！真正的兄弟不是应该什么事情都要一起的吗？！”

面对着李程愤怒地眼神，李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智能搜索系统中也无法解决查找到相关回答，而他自主的思想却发了言。

“那……一切服从我的安排！”李一咬咬牙，李博士，对不起……

当天晚上，李程和李一商讨着计划。

5

次日，李程起了个大早。早上八点三十，他和李一就严阵以待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大厦——全球最高的楼的楼下。

门一开，李程和李一齐步走进大厦里。随着红色的指示灯跳动，李程手心出了汗。

“李……哥哥，严柯是个怎样的人啊？”李程得知李一的真实身份后，不再对他抱有敌意，反而看见他，就像看见了父母的影子。

李一感到左胸腔有一点震动，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很温暖、令他感到开心。奇怪，这是什么感觉？李博士有给他设置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吗？

“啊……严、严柯啊，他……”

“叮——69层已到——”

“走吧！等会你就知道了。”李一拍拍李程的肩，示意他放松。

长长的走廊上的灯随着李程和李一的脚步声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温度很低，四周都静悄悄的，还有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李程和李一的脚步声成了这寂静的走廊里唯一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两人走到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的木门，门是微微掩着，露出了一丝缝隙。很明显，严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意图。

李程握住李一的手：“哥，一会儿让我来跟他谈，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李一犹豫了一下，却同意了：“好，一切都要小心，有问题就喊，我会第一时间进去帮你。”

“嗯。”

李程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办公室里很暗，仅有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严柯。

“时间真是快啊，上次见到的你，还躺在婴儿车里是一岁小宝宝呢，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啊。”严柯笑笑，示意李程坐下来。

“客套话就别说了，开门见山吧，严先生。”李程冷冷的说。尽管是父母的朋友，但对于一个想炸死全人类、毁灭地球的人，无论是谁都热情不起来吧，“炸弹撤除吧，我还不想死。”

听了这话，严柯的笑渐渐冷却下来，神情冷淡，带着一丝不屑：“看在你是老李的儿子的份上，不想被炸死就找个空旷的地方躲起来吧。”说完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李程。

“不。”李程得知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埋下了炸弹，知道套话成功了，大喜，却又表现的很冷静，“我相信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有同感。”

“你在可怜他们？”严柯愤怒地拍桌而起，“那些人在破坏环境的时候有这么想过吗？你不该可怜这些该死的人！他们在害死我最好的挚友时有过一丝丝怜悯吗！在害死我妻子孩子时又有吗！我要他们一起陪葬！”

“再说了，”严柯似乎意识到刚刚有些失态，坐下来，接着说，“是这些人，将我们这颗原是美丽的行星伤的体无完肤，难道这也该得到原谅？又有谁会想要一颗像这样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地球！”

李程缓缓开了口：“你这么做简直太自私了！你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感受，那你有站在那些已逝的人的角度想想吗？你没有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你爱你的家人，死者同样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像我的父母。再者，你想过你的妻子儿女，他们那么的善良，希望你这么做吗？”

严柯垂下脑袋，双手抱头，用颤抖又恐慌的喃喃道：“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五了……如果在今天上午九点前我还没有引爆炸弹，那么炸弹就会自爆，人类一样没有生存的余地……”

什么？！李程心里咯噔一声，拔腿跑了出去。

“哥！严柯安装的炸弹在十五分钟后就会爆炸！我们黑进所有电视广播，告诉全世界十五分钟后各地将会有大爆炸，让所有人撤离到空旷地地区！只有建筑物里才有炸弹！”

“好！”现在的两兄弟可以说是非常的默契。

李一花了三分钟用李博士留给它超高智商的头脑黑进了电视台，强制所有电视广播开机——

“各位群众请注意，12分钟后全世界各处将会发生大爆炸，请所有人无论在做什么紧急事情，请立刻停止，到室外空旷的地方，以减少人员伤亡。各位群众请注意……”李程的声音瞬间被翻译成各种语言在全世界响起。

而李一在这期间这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所有人远离建筑物。

十分钟过去了，李程渐渐体力不支，口干舌燥，但为了全球人民的安危，他仍然坚持着……

最后一分钟！李一赶回播放室，要将李程拉走。李程毫无动摇的心思，他要坚持到最后一秒！

“李程！不是答应了我一切要服从我的安排吗！现在我命令你跟我走！”李一冲着李程吼。

李程丝毫不理会，机械的重复着干巴巴的几句话。

李一死命拉起李程，不料李程的力气竟惊人的大，死死拽着桌子不肯走。

一分钟的时间，不长不短。它不快不慢的流逝着，丝毫没有因李程的努力而被打动，而是继续用不紧不慢的步伐向前迈着。

李一知道没有多少时间给李程耗下去了，李程……才刚改口叫他哥哥呢。他一咬牙，用手刀向李程后脑勺砍去……

6

不知过了多久，李程是被救援人员的声音吵醒的……

“诶，快过来，这有个幸存者！”

“他的旁边……是一个机器人吗？”

“这个小男孩不就是几个小时前放广播的那个吗？”

“……”

幸存者？机器人？感到头疼欲裂，浑身酸疼。他慢慢睁开眼。

“小朋友，你醒了？”一个身穿橙红色衣服，戴黄色安全帽的救援人员看着他。

“啊？哦，是啊”李程想直起身，但是腿部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李一呢？”

“李一？你是指这个机器人吗？它的部件都已经零七八碎了。”

什么？哥哥他……

李程感到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着，心脏跳得很快，呼吸错乱，一种不好的预感降临心头。

他望向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件衣服碎片——这是李一的！

“不、不会的！”李程顾不上腿伤，爬向哪儿，“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他找到了李一被炸碎的一个个部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坐在一片废墟上哭喊着。

忽然，余光瞥到了脚边一个小小的绿色芯片。他压抑住难受的心情，轻轻拾起来——这是——

李程看着这个小小的芯片，感到了一丝希望。

这时，一束光从黑压压的云里透了出来。李程紧紧地握着李一的芯片，望向天空，仿佛找到了未来的路……（ 指导老师：陈文清） 

编辑 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