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记忆|拜年走亲戚(舅舅篇)

士国
2024-12-22 15:24
收录于专题:南海潮 • 散文
摘要

父亲带着我给五个舅舅拜年,首先是亲情,二是讨教学习,三是汇报。

正月初二,父亲带着母亲和我到他的岳父母大人(我的外公外婆,我喊嘎公、嘎嘎,外公外婆的儿子我喊舅舅)也就是我的嘎公、舅舅家去拜年,家里由爷爷奶奶迎客、做饭。嘎公刘明义、嘎嘎刘正英、舅舅刘文善两代人,勤俭持家、行善积德,靠着几双能干的手(嘎公和舅舅种田、木匠、瓦匠、篾匠无所不能,嘎嘎精于厨艺),1949前夕已积攒买了十多亩地,建了小四合院瓦房,家里存了不少法币和金圆券,可惜后来变成一堆废纸。嘎公一家人老实巴交,但解危济困、助人为乐。1949后划为上中农,土地充公,仍居住在小四院瓦房里,保留着大竹园及菜园子,生活比较殷实。母亲是幺妹,1940年9月出生,为求得母亲,1958年父亲入赘到刘家当了女婿,后夫唱妇随回到杨家。舅舅是个讲究人,方桌、凳子及主要炊具都是自己做的。舅妈因病去世早,舅舅分担厨事并善厨艺,主厨待客的菜十分精致、非常讲究。

姨爹姨妈带着金伙表弟也来了,母亲和姨妈忙着打下手。嘎公坐在上把位中间,一左一右是他家两位姑爷——姨爹和父亲,舅舅坐在左上边,先是共同给嘎公敬酒,后是三个郎舅伙的互相敬酒讲酒,十分热闹。吃了中饭,还要吃晚饭,舅舅给两个外甥包压岁钱,走的时候,还有打发,两家人受到的热情接待不必多讲。有几件事终生难忘。在我三四岁时,嘎公、嘎嘎带着我第一次离开父母亲,到宜城孔湾台子岗堂大舅家,十多里地,嘎公把我扛在肩上走,走累了要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一会。我就是不愿意,赖着不肯走。没办法,嘎公一直坚持把我扛到大舅家,这是我儿时最早的记忆。嘎嘎、嘎公都高寿,嘎嘎103岁、嘎公97岁。嘎嘎100岁时隆重庆祝,小公社和大队部分干部带着寿礼来参加。

我家家大口阔,年年超支。吃饭穿衣、人情课派,特别是六个娃子读书等开支,长期借东家借西家不是办法,主要靠殷实大方的舅舅接济和帮助,才度过了十年的困难时期。舅舅年年给压岁钱、送学费,娃子们平时跑到舅舅家解馋,常常拿些瓜蔬回来;每当饥荒,舅舅送来米面和腊肉。为感恩刘家,我们兄弟三人曾将二弟改名杨浏并喊了多年。舅妈没留后,舅舅抱养了成友表哥,把我与他同样看待,视为己出。1978年7月高考放榜,我的高考分数达到高校录取分数线,舅舅一下子给了我50块钱,要我买上大学的衣服。那个时候50块钱,相当一个行政二十二级区委书记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笔巨款。我拿着这50块钱,到宜城璞河街上买了一件涤卡上衣外套、一件衬衣和一条上等料子的裤子。恢复高考,我是快市公社第一个考取大学本科(湖北财经学院,现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人,穿着新衣上大学好似威风,整个公社的人啧啧称奇,羡慕不已。父母及杨家人脸上有光,舅舅脸上也有光了。后来我参加工作了,每次回五里牌,都要给舅舅买些烟酒或带些好吃的,请舅舅、姨爹,父亲陪同到荆门家里小住过夜,上馆子、看电影,算是我以滴水之情报答他老人家的涌泉大恩了。

北上台子岗大嘎公家的儿子——我的堂大舅,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已出生),父母亲为逃饥荒,曾投奔于他,短暂把家搬到那里。在我六七岁那年小麦收获后,大舅大舅妈邀我父母带着我去尝新,大表哥刘成贵擀面条,下了一大锅(农村油二大铁锅),我们都吃了个海饱,尤其是那新麦面手擀面条的喷香,至今仍在我的味蕾中存放。

东边一队二嘎公家五个儿子(五个堂舅),枝繁叶茂,人才辈出。大舅家孙女刘发英在深圳开旅游公司;二舅家两个儿子(大老表刘东成与我高中同学,1979年考取钟祥财校),一个科级干部,一个企业老板;三舅刘文秀是老牌初中毕业生,曾任胡集区委秘书、小公社书记,四个儿子都有出息;四舅是胡集区农机供应站站长,儿子刘德成1980年考取河北地质学院,厅级干部退休。幺舅刘文浩,胡集区最早考取钟祥一中的高材生之一,曾任五里牌小学、快市中学数学老师。我读一、二年级是糊涂虫,为促进我学习,在一次数学考试后,幺舅把我叫去,当面把有对有错的答卷,打了几把大叉,给了个大零蛋,还当面撕了卷子。我无地自容,自此开始发奋,到三年级下学期,我已是全班数学成绩第一,次次考满分。幺舅80岁那年(2021年9月),我回胡集照护父母,在银泰酒店设宴款待幺舅、幺舅妈及石勇老师、朱怀珍主任等几位前辈,并赋诗——《我为幺舅赞一首》。幺舅在胡集区经管站站长任上退休。

五个舅舅家,我还记得两桩趣事,一是大舅家的大女儿(大表姐),吃老米在家操心,招的上门女婿名叫刘保明,身手敏捷,当地人称有“撩劲”,一二队之间有个大水库,多年未干,那年快干涸了,好多人去抓鱼,保明表哥抓了一条最大的,40多斤重。大舅大舅妈和保明表哥有心,请姑爹孃孃(我父母)及他们家族的人去吃鱼,煎煮了一大铁锅(油二大锅),父母带着我去,每个人把鱼当饭饱餐一顿,我吃了两大碗,鲜香满腹。二是五个舅舅家兵强马壮,大多腹有经纶,国家干部,或是国家正式职工。父亲没读书,凭能力当上生产队长,口才一流,工作出色。父亲带着我给五个舅舅拜年,首先是亲情,二是讨教学习,三是汇报。我们受到热情隆重接待,中午晚上,五个舅舅和保明哥及来拜年的亲戚都来陪酒、讲酒、敬酒。两回合车轮战下来,父亲已有七八两酒下肚,然后三舅、四舅或玄舅以称赞(激励)、贬责(引导)、找茬(打嘴仗)等手段再分别敬酒,直到父亲酩酊大醉,每年都是如此(我看父亲在五个舅舅那里也是乐于醉酒)。有时父亲烂醉如泥,歪歪倒倒回家后还要睡上一天。

编辑 刘兰若 审读 伊诺 二审 刁瑜文 三审 张樯

(作者: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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