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诚丨高中组市级三等奖

《矛盾的诚》

作者：周末涵

学校（单位）：深圳市高级中学理慧高中

指导教师：凡芳伟

许多日子过去，酒店依旧闹哄。我还是那温酒的小二，每日用笔划拉日子，等着领我的工钱。近些时候，酒价涨了不少，账上的单，有欠无还，密密麻麻。那些短衣帮们，盯我盯得更紧了些，像是生怕我不讲诚信，向酒里混了一滴水。老板看这些赊账的短衣帮们，自然懊恼，心生厌恶，但却无可奈何。

日子好像是越发难过了，老板时常翻弄账单，嘴里嘟囔着问我：“孔乙己？真真的死了？他还欠着我钱呢，有……足足十九文钱呢！”孔乙己在哪？我们谁也不知道。店里的人都认为，他就算活着，也不会将这钱还上了……

又是一日，正当我温酒时，一个沧桑嘶哑的声音小声得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者？什么之乎？只闻其声，却迟迟不见人影。但那声音明明离我近得很。我起身向店门口望去，大雪茫茫一片。我想找到声音的源头，看来看去，却没有一人。直到我低下头，朝酒店台子下瞅去一眼，一张仰着的脸迎面而来。我愣住，一时竟不知这是谁。“我啊，是我啊！我还欠着十九文钱呢，债无偿，此之小人者也。君子，讲诚，讲诚啊…”我定睛，开始打量眼前的人：他的头，好似骷髅头被披上层薄薄的皮，两颗被血丝满布的眼球像是不小心就会掉出来的样子，花白的胡须被泥尘沾染。

当我回过神时，孔乙己正从各个兜里拼出些钱，放在湿漉漉的手中，艰难的递与我。一阵骚臭味随之传来，我憋着气，接过脏污生锈的铜钱和皱巴的纸钱。孔乙己还是穿着他补丁千万的长衫，不知多久没洗过了。他静坐在地上，等着我点钱。周围短衣帮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他哪来的钱？”

“不知道，兴许又像上次那般，偷了有钱人家的东西”

“你看看他，身上这衣服和破烂一样”

“是啊是啊，啧啧啧……”

孔乙己没同他们计较，眼睛却时常往包间那望去，目光长长停留在长衫客头顶的官帽上，迟迟不舍转睛。待我点完钱，这里正正十九文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不一会，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出现在茫茫雪色之中，离酒店越来越近。他们踹开酒店的大门，四处张望，仿佛在我们之中寻找着什么，不一会，他们的目光就盯上了在角落坐着的孔乙己。那个领头的人走向孔乙己，一上来就朝孔乙己只剩褶皱的皮的脸上来了一拳，跟在他后面的人也陆续朝倒在地上的孔乙己拳打脚踢。而孔乙己，只是用手护住头，倒在地上不动，也不反抗，仿佛习以为常。

“你看看，我就说了吧，他指定偷东西了，不然别人打他做甚？”

“看他天天人魔鬼样，背地里还不知道干点什么呢…”

突然“刺啦”一声，孔乙己身上的长衫袖被人扯了下来。衣上的领扣也被打得解开了。后来，那群人走了。孔乙己呆呆躺在地上，不得动弹。过了好一阵，短衣帮散尽，黄昏的日在白雪中照出一条橘橙色的路，酒店的人正忙着打烊的收尾工作。孔乙己突然叫住我，手慢慢系着领扣，嘴里又嘟囔着些我听不懂的，什么“这扣也系好了……这诚也系上了，此是——君子者也——”说罢，便无了气息。

后来，才听闻他为了还钱，去了鲁镇的一个老爷家里，每日抄书打杂，当牛做马。腿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儿，使不上劲。那天他私自离府，用双手撑着地从白茫茫一片中来酒店还钱。老爷家的以为他逃跑，便追来这儿打，却是不小心将他打死了。

日子回归了平淡，短衣帮们打下的欠条越写越长。长长的欠条上，字字写承诺，句句是“诚”，到头来却只有被嘲“不诚”的孔乙己将这欠条划了去。孔乙己走了，消失在一条橘色的黄昏路下。人们笑他执着于一袭长衫，他却在生命的最后，系上了诚信的扣子。这粒扣字，也是让他走的体面，离的洒脱。反观短衣帮呢？又是如何。

生活是复杂的剧本，却也无法改变生命的单纯。孔乙己饱经迫害，但在生命尽头选择了诚。人无诚则不立，再难也不能失了本。诚信，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纯洁的东西，丢了它便丢了为人的资格。

编辑 李斌 审读 徐恬 二审 李璐 三审 吴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