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莲花山比白天要安静,偶尔遇到几个跑步的,随身播放的音乐动感十足,惊得树影上打盹的鸟儿扇动了几下翅膀。娥眉月清秀地挂在幽蓝泛灰的夜空中,透过高大树木间的空隙望过去,天空深邃得似一个幽深的洞。我们在寂静的山里穿行,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同伴向指示牌走去,她找到南北出口、西出口,就是没有我们要去的东出口。但我一眼看到“风筝广场”几个字,心中有了底,从风筝广场穿过去,就到东出口。于是顺着指示方向奔往广场。风筝广场占地几千平方米,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白天有人搭了帐篷,有人铺了地垫,有人把风筝放上去后就定定地站在某个地方,在众多的风筝中盯住自己的那一只,生怕它被人拐跑似的。偶尔见到两三只风筝的主人,手忙脚乱地解乱麻似的风筝线,解着解着,就成了“筝友”,在一起谈论放风筝的心得,约着什么时候一起出来放风筝。
瘦竹竿似的老杨就是其中一位,他放的风筝比成人展开的双臂还要宽许多,老鹰、八爪鱼、燕子、孔雀等风筝,应有尽有,海陆空汇集,线盘十来斤重,线长上千米,有一次老杨的大孔雀不知被谁的线缠上了,拖风筝时手掌被线勒出深深的口子,风筝救不回来,老杨只得狠心从口袋里掏出剪刀剪断了线绳,放风筝远走高飞。他望着那远去的小黑点,一动不动,像一尊内心被掏空的雕像。
夜晚的风筝广场很安静,只有两只带着彩灯的风筝在飞,彩灯变换着色彩将灰暗的天空点亮,引得散步的人久久不肯挪步。一个老者蹲在地上调整着灯饰,他的风筝试了好几次都没放上去。他把风筝放在一个坡地上,牵着风筝一直走,一直走,快走到广场边缘了,再仰脸搜索着风向,拖拽几下线绳,那风筝得了指令,雄赳赳“呼”地一下升上了天空。原来,老杨就在这位“筝友”身后贴身指导。
老杨见到我们,很兴奋,一边姿势优美地张开左臂绕线,一边与我们闲聊:放这种大风筝强度大,不信,你试试这力度?风筝线递到了我手上,我学他的姿势抽拉着线,线有阻力,拉起来很费劲。从线的走向上,我感觉那风筝应该在天上,但天空中没有风筝的影子。老杨说,他的风筝远在云层之上。那是一只老鹰,通体黑色,黑亮得抹过油似的,一旦让它升入天空,就有搏击长空的气势。这只风筝就像青春时期的老杨,当年他豪情万丈,背井离乡,带着家里仅有的1000元积蓄,成了第一代深圳人。
不用回头,它就在那里,你只管向前走。告别老杨后,他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编辑 温静 审读 匡彧 二审 王雯 三审 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