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天地·书评｜用鲁迅串起五四一代作家

历史的洪流太大，即使是顶好的作品也会淹没其中，但这未免太过可惜，所以要时不时地淘一淘，沧海淘沙，聚一聚，重新亮个相，后来人再想找也便好找些。王富仁先生的《中国现代作家印象记》便是这样的作品。书中收录的文章虽多是旧作，但现在读来仍不过时，咀嚼有味，轻巧，尖锐。

《中国现代作家印象记》 王富仁 著 东方出版中心 2022年4月版

你经常能在王富仁的文章中看到鲁迅的影子，他热爱、崇敬着鲁迅，又研究了鲁迅大半辈子，不时会用鲁迅的眼光看出去，透过鲁迅将脉络厘清。说到茅盾，他认为茅盾的现实主义更具客观性色彩。对此，他以鲁迅的现实主义做对比：鲁迅的作品虽然也常用写实的手法，但往往主观性很强，重视立人，追求内在的精神生命力。“在茅盾的全部作品中，第一人称的叙事作品就是极少见的，而鲁迅则常好用第一人称。这绝不是偶然的。”

书中收录的《中国现代小说发展的历史轨迹》一文，王富仁在自序中解释道，这篇文章看似与鲁迅无关，其实是“以鲁迅的思想看别人、看历史的，并不全是为了凑篇幅”。私以为，编者虽将这篇论文放在后面，但最好读在前面。在这篇文章中也能散见王富仁对其他五四作家的独到印象，但更重要的是，他对五四一代的文学脉络做了全局式地梳理，为读者搭构起五四时期文学的整体面貌与特色，让读者能够在文学史的大背景下重新审视那一时期的个人和篇章。

王富仁在这篇论文中提出，整个20世纪的中国文学，革新最大、成就最高的是小说，特别是短篇小说；中国的短篇小说在这一时期才真正从“为听而写的故事”转变为“为读而写的小说”；鲁迅则既是奠基人，也是最高峰。回过头来，这也是可以用鲁迅串起五四文学与作家的原因之一。

普通读者要想进一步理解作家与文学，需要文学史、文艺理论的视角与技巧。当我们困顿于只能停留于情节故事、文本本身来欣赏一部作品时，我们正需要一些文学史、文艺理论的视角与技巧开拓新的通路。无论是诗歌、散文、戏剧，还是小说，都是一种艺术形式，而艺术并不是故事情节，也不是思想认识，并不是故事情节越曲折离奇艺术水平越高，也不是一有点新的思想认识就能实现革新和超越。

王富仁在书中这样描述鲁迅的艺术才能，“鲁迅小说写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些人物和现象，但他在这些人物和现象中却能表现出你平时感受不到的一种异样的意味来”“在这里，叙事角度的选择和艺术画面的组接（即结构）是两个最重要的艺术手段。每篇有每篇的独特的叙事视角，每篇有每篇独立的结构方式，这才能把原本平常的人物和生活场景构成有意味的艺术形式，构成短篇小说”。从这些描述中，我们不难看出我们所需要的“艺术感受力”，以及其拓宽的方向。

（原标题《用鲁迅串起五四一代作家》）

编辑 黄力雯 审读 刘春生 二审 高原 三审 詹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