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的星星

作者 张樯 朗诵 蓝予

满天的星星全出来了，仿佛早就约好了。我站在教室外望了半天，才发现同学们已经走得一个都不剩。我想，这是他们故意设计的。长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上晚自习，一个人回家。从学校走到矿区深处的家，有三四里地。一路上都是黑黝黝的，有扮成怪兽的山，有一排排跟着人走路的树，以及那始终也不会停歇的鼓点般响着的心跳。但今晚不同，今晚天上仿佛打开了电闸，外面比点着灯的教室里还要亮堂哩。

我开始走路回家，哼着轻快的小曲，不是为了驱逐心中的恐惧，给自己壮胆，而是因为内心涌动着莫名的激动。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这样想一路走一路唱着回去。这条常常让我心跳的砂石路，再也不是阴影笼罩，而是洒满碎银。注意到白杨树叶了吗？仿佛全都换上了新衣裳，正在微风中幸福地舞蹈。抬头看天，夜空愈加空旷，星星也愈加密集，一颗接一颗轮流在向我顽皮地眨着眼睛。我想作出回应，却怎么也赶不上趟儿。

蓦然，一颗星星从星群中飞了出来，比所有的星星都要亮，都要大。我不知道刚才它在哪里，它似乎眨眼间就飞起来了。它是星星吗？如果是星星，它也是应该是一颗长着翅膀的会飞的星星。好一阵子，它始终在我的头顶上方缓缓移动，既不加快速度，也不准备停下。我就一路小跑地跟着，与它保持着一段距离。忽然间，它像是要灭了，很快又仿佛充了电，变得更亮更圆了，如一只硕大的灯笼，不慌不忙地在半空中飘浮。哎，我想这肯定是飞碟了。早在更小的时候，我就在家里从一张包东西的旧报纸上知道了飞碟的名字，从此念念不忘。没想到现在就与它相遇了。

嗯，它们是谁？是从哪里来，又是从哪里飞过来的吧？我胡思乱想着，多么想它们能够停下，在我身边降落。反正同学们都不喜欢我，又孤立我，我索性永远离开他们算了。可是飞碟肯定没有听我心里的话，因为它们越飞越远了，正在一点一点变小，变成一个亮点，变得和所有的星星一模一样，叫我再也认不出来。夜空又恢复了我刚走出教室的模样。

长时间我就楞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幸福像电流般传遍全身。我想起了那些同学，唉，今夜的他们没有这么好幸运。因为他们没有看到飞碟。

满天灿烂的星星低低地横在面前，我一路飞跑着，我要把这惊人的消息告诉我见到的每一个人。

灯火闪闪的矿区到了。矿区里最热闹的地方是理发室，一到晚上，这里就聚满凑热闹的矿工。我推开门，劈头就说：“嗨，我看到了飞碟。”一屋子的人仿佛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全都露出了怪异的笑。

不管他们了，我急不可耐地往家里赶。爸爸上夜班了，家里只有在灯下缝纫机旁依然忙碌的妈妈。当我结结巴巴地说我看见了飞碟，妈妈放下手上的活计，激动地将我揽到怀里，然后拉上我走到屋外的院落里。

她指着满天闪闪的星星问我：“是在那些星星中间发现的吗？”

我说：“是的”

“你许愿了吗？”

“许了。”

“许了什么愿？”

我说：“有一天当飞碟再来的时候，请带上我们全家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听见我的话，站在天幕下的妈妈笑了。妈妈身后那满天灿灿的星星也诡秘地笑了。

（以上图片蓝予提供）

作者简介

张樯，媒体人。曾在苏州生活，现居深圳。写作小说、散文、诗歌，发表作品近百万字，散见《萌芽》《雨花》《飞天》《温故》《福建文学》《广西文学》《山西文学》《星星诗刊》、《绿风》等各地报刊，部分作品收入各种选本并被《读者》、《文摘报》等报刊转载，另有《“我只怕托尔斯泰”》自2013起历年被选为全国高、中考作文课外扩展阅读素材。

朗读者：

蓝予，本名王惠平，深圳特区报新媒体《读特》“聆听美文”栏目的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深圳市作协理事。现已出版五本散文集《得闲来叹茶》、《人与动物的距离》、《转身回眸》、《心灵的故乡》、《柳黄霜白时的背影》等。

总监：夏岩青     编发：读特APP   点本文右下角：下载读特客户端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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