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永明摄影作品《亲密的人中间》

翟永明

作为中国最重要的当代诗人，翟永明在50后、60后老文青心中有着至尚地位。10月19日，上海明珠美术馆举办“时间剧场：翟永明文学与摄影展”，通过挖掘整理诸多手稿、摄影、影像资料、出版物，用7个系列100余件作品，回顾翟永明从成都出发的传奇艺术人生与四十载创作历程。女诗人亲莅开幕式，在现场与音乐人小河以诗乐共鸣。在日本建筑大师安藤忠雄设计的建筑“光的空间”中，这场集合了文献、诗、摄影、音乐的艺术体验，有久违了的和煦温暖。在秋天的上海，诗还在，诗人还在，观众还在。

本次展览展期至2021年1月17日。

40年文学创作的回望

从1981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到1984年完成组诗《女人》，在《诗刊》刊出引发轰动，再到当下依然充满蓬勃的活力和思考力，新作不断，翟永明的文学创作历程已惊人地走过40年。展览以“时间剧场”为名，恰如其分。翟永明在给展览创作的文字中写道：“‘时间剧场’是一个综合性的展览，它呈现了我40年的创作：文字的和图像的，以及社会的。我更愿意称其为‘剧场’……它逾越了剧场的空间概念，将纵向的时间变成了空间，把个人的点变成了时间的线；最终贯穿、编织、呈现出了一个新的观看方式。”

这次展览的布展方式非常与众不同，展品没有被安置在专门的展厅的白墙上，而是散落在安藤忠雄设计的“光的空间”书店里。翟永明的各种诗集穿插摆放在其他书籍中间，手稿、首次发表诗文的报刊、重要评论文章、一些从未发表过的早期文本、国际诗歌节邀请函等文献资料则被放置在玻璃展柜中。1986年首发《女人》组诗的《诗刊》、1988年首发《静安庄》的《人民文学》都泛着时间的斑黄。岁月倥偬，40年过去了。

流水的日子中也有惊喜。首发于1986年《诗歌报》的《黑夜的意识》重现纯属偶然。在寻觅其踪迹很多年后，它居然在翟永明“白夜”文化沙龙的墙上被发现。“这些资料于我无比珍贵，把它们放在一起，也可以大致勾勒出一个诗人四十年的创作实践。”翟永明说。

翟永明作品及手稿

只关注人和话题的摄影

除了文学，本次展览的另一重头是摄影。“时间剧场”里展出的4个摄影作品系列，就是翟永明跨界的艺术书写。翟永明认为，自己的摄影，与写作有关，但不是对其诗歌的图解，而是诗歌与摄影互为参照。她的拍摄对象，大多与自己关注的话题有关。

翟永明的镜头不追随风景，她的视线焦点是人，尤其是女性和儿童，她追求定格她们行为、表情、性格留在自己眼中的瞬间。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卡洛是翟永明最欣赏的艺术家，此次展览的摄影作品中，有一个醒目的系列是致敬弗里达之作。每位被拍摄者、包括拍摄者翟永明，都画着弗里达标志性的浓黑连眉，她们身着艳丽衣裙，以角色扮演的方式，叙述女诗人的观念和新故事。照片旁边与之相配的诗篇《致蓝蓝：神奇的梦引起反响》呼应着影像：“记住 我们都是弗里达”。

翟永明的镜头也不关注任何技术参数。她追寻的是取景框中被拍摄者呈现的状态，被她称之为“一些特殊的、动我心魄的时刻”。在《肖像》系列作品中，北岛、芒克、西川、苏童、朱文、韩东、肖全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家、艺术家频繁出现，翟永明说，“我最爱将镜头对准身边的朋友，捕捉他们不被注意的瞬间。这些时刻，往往是他们最松弛、最本真的时刻。我通过镜头一直看向他们的隐秘内心，我相信这是我与他们交流的另一种方式。”

黑白色的7米摄影长卷《亲密的人中间》蜿蜒在展柜中，它的名字出自韩东的诗歌。2018年11月，在“韩东毛焰”双个展上，翟永明用手机记录了到场的朋友们。她参照《韩熙载夜宴图》，将拍摄的一张张照片拼贴起来。一次随手抓拍，聚拢起一群中国最重要的作家、诗人、艺术家。翟永明认为，这种看似随意的游戏之作，也是关于当下时代的真实记忆和私人叙事。“事实上，我认为这是另一种文学表达，也许可以视作‘文人摄影’。”她说。

翟永明摄影作品

诗人与音乐人的即兴对话

开幕式现场的小高潮是翟永明和音乐人小河进行的一次诗与音乐的交融表演。

灯光暗下，大屏幕上循环闪现翟永明的8幅抽象摄影作品。女诗人和音乐家挨坐一角，用各自的声音完成对诗的演绎。翟永明的声音低而哑，带着川音的普通话把《画皮》《菊花灯笼漂过来》《在古代》《夜境》朗读得境况深远。小河弹奏中阮，有时伴以人声，清丽的音乐时起时伏，幽暗中，好似明亮的溪水淌过带字的诗篇。

表演结束后，小河介绍说，他之前和翟永明并没有排练过，现场表演完全是即兴为之。他称赞翟永明对音乐有很好的感悟力，能在乐曲每个起转的“档口”，让诗句恰当地“进入”，不谋而合的默契是愉悦和惊喜，诗、音乐、摄影无缝衔接，浑然一体。

展览现场还有一部影像作品《白夜往事》，浓缩了翟永明创立的“白夜”文学沙龙20年来的记忆，是其对生活、时光、朋友的诗意回望。对这个见证了近20年中国最重要诗人、作家、艺术家生活和创作轨迹的文化沙龙，翟永明有一段深情独白，“因为白夜，我有了更多更丰富的人生经历，想要和不想要的；因为白夜，我开拓和延伸了我的写作，熟悉和陌生的；因为白夜，我活成了另一个人。”

有“白夜缪斯”之名的翟永明已经65岁了，夜未央，还在创作的女诗人明媚如昨。

编辑 陈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