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古道是吾乡｜人文天地·南海潮

“八百里加急，快快闪开！”唐朝天宝年间，荔枝贡园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快马疾行在荔枝古道上，飞扬的马蹄掀起滚滚烟尘。快马携带的并不是十万火急的战报，而是杨贵妃最喜爱的荔枝，荔枝到达长安的时候，新鲜得就像刚从树上摘下。往事越千年，我站在家乡荔枝古道的最深处，想象中的画面呼啸而来，又滚滚而去，瞬间沧桑了古道的记忆。

在那遥远的历史长河中，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它不言不语，却承载了荔枝的千载风华，这便是荔枝古道。每当晨曦初破，薄雾轻绕，古道在晨光中缓缓苏醒。古道的每一块石板，都仿佛是历史的低语者，记录着往昔的繁华与沧桑。古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偶尔几声鸟鸣，更添了几分幽静。踏上这条被岁月雕琢的青石古道，心中涌起莫名的敬畏，古道上一颗颗排列堆积凹凸不平的青苔石，像从历史中走出来的古人。前面的石头都较为平整，还保留了人们走路磨损的痕迹，越走越往上，石头千奇百怪，不时就突个尖尖的，或长满了地衣，我不由得诗兴大发，写了一句：“荔影斑驳古道边，梦回千年寻香缘”。

随着脚步的深入，古道两旁曾经的驿站、茶肆虽早已不复存在，但昔日那份繁忙的气息依旧能感受得到。在荔枝道沿线的村落里，流传着许多关于荔枝的民间故事，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可以想象古时候摘荔枝的情景。拂晓时分，家乡的果农把沾着朝露的荔枝连枝带叶摘下，装入新砍的竹筒中，果农穿着草编鞋，用长长的竹扁担挑着荔枝送往驿站，驿卒验收之后然后装笼上马，快马加鞭奔向长安。其实，从岭南采撷新鲜荔枝运往长安的历史原型是《甘绎谣》所载：“天宝十四载六月一日，贵妃诞辰，驾幸骊山，命小部音声，奏乐长生殿，进新曲，未有名。会南海献荔枝，因名《荔枝香》。”这些故事，如同一串串珍珠，串联起荔枝道上的点点滴滴，让这条古道充满了奇幻色彩。然而，对众多驿卒而言，荔枝道是一条辛酸之道、生死之道，策马奔驰在大河旁、悬崖边，危险无时无刻不在，马仰人翻、马坠人殁随时发生，《后汉书·孝和孝殇帝纪》记载：“旧南海献龙眼、荔支，十里一置，五里一候，奔腾阻险，死者继路”。

继续前行，一股淡淡的树木香味悄然入鼻，寻香望去，只见几株古老的荔枝树。这些古树身姿挺拔，枝干虬曲，宛如历经风霜的老者，树干上布满了斑驳的裂纹，每一寸肌肤都透露出岁月的厚重与沧桑。站在荔枝古树下，我仿佛能听到时光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这一刻，我与古树融为一体，共同呼吸着这片土地的气息。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古道，我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归途。回望这条荔枝古道，它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触摸沿途的拦马墙、饮马槽、拴马石，我不禁感慨万千。古道之上，每一粒荔枝穿越千山万水，见证了历史风云的变化莫测。千年以前的荔枝味道或许难觅其踪，但它所承载的文化记忆永远不会消逝，古道旁边火红鲜甜的现代生活也正在攀上枝头盛放。

编辑 刘彦 审读 杨渝嘉 二审 王雯 三审 潘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