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夏收过后,荔乡果农终于松了一口气,卸下忙碌了一年的疲惫,难得有了闲暇时间。前几天,朋友邀请我去他装修好的“荔枝楼”做客。
家乡“荔枝楼”因荔枝而得名,上个世纪90年代,荔枝价格贵,市场上供不应求,果农尝到了种植荔枝的甜头。钱包鼓起来的荔乡果农第一件事就是建房子,纷纷拆掉原来老旧的砖瓦房,建起新的钢筋水泥楼房,“荔枝楼”的称呼由此得来。在荔乡,放眼望去,绿树如涛,层林尽翠,一栋栋“荔枝楼”掩映林间,有人参观“荔枝楼”后,即兴吟诗:“曲径通幽香蕉路,芒果龙眼碰人头,梯次开发层层绿,星罗棋布荔枝楼”。那时候,我们家也推倒了土房子,建起了两层的“荔枝楼”,但是面积比较窄,只有九十多平方。在一楼有一个弯弯的拱门,贴上不同颜色的瓷片,在那时候是很时尚的设计,引得周边邻居纷纷效仿。拱门上方墙上挂着一个长方形的老挂钟,从我记事起,曾祖父就会时不时爬上梯子给挂钟上链条,挂钟滴滴答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十多年的时光在这里悄然流逝。
沿着农村公路开车,不久便到了朋友家,他热情地引领我实地参观新居。新式的“荔枝楼”坐落在一片广袤的田野与青山之间,五层的房子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自然的怀抱中。早上晨曦初照,金色的阳光轻轻拂过,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荔枝楼”的外墙采用淡雅的色调,与周围的自然环境相得益彰,仿佛是大地的一部分。墙面贴以精致的瓷砖,细腻光滑,反射着柔和的光泽,色彩柔和而持久,给人以温馨舒适之感。楼房的外观设计上既保留了乡村的质朴与和谐,又巧妙地融入了现代审美元素,展现出新时代新农村的风貌。屋顶的设计则采用琉璃瓦覆盖,如同一片片鱼鳞般排列整齐,色彩斑斓,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既美观又防水。屋顶的边缘还装饰有精美的雕花或图案,为建筑增添了几分雅致与韵味。窗户的设计也是别具一格,大面积的玻璃窗不仅让室内光线充足,视野开阔,使整个建筑看起来更加通透和时尚。
最让我心动的是“荔枝楼”门前的小院。中国人对院子有种独特的情愫,鲁迅在《秋夜》中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老舍在《小人物自述》中说:“院子不必精奢,装得下美好与快乐就行。”余秋雨说:“一道墙把家庭围起来,里面是个独立世界,院落就是他们的天地。”陈忠实对院子也是羡慕不已,《白鹿原》中说鹿子霖家的院子是白鹿村乃至整个白鹿原最漂亮的一座四合院。与北方地区不同,“荔枝楼”的院墙用青砖和竹篱笆围成,既界定了空间,又不失南方乡村的韵味与风情。院子里,必然要种上几株荔枝,等到明年夏天,一树荔花盛开,整个院子都是甜蜜蜜的味道。树下摆放着几张石桌石凳,供家人朋友小憩聊天,冬天的时候,还可以围炉煮茶,周边摆上荔枝干,这样烤出来的味道蜜甜醇香。一场大雨过后,院子空气里全是混着泥土气息的花草香,让人忍不住去闻一闻花花草草,摸一摸枝枝蔓蔓。
荔乡老人常说,家是根、人是叶,根深才能叶茂。荔乡人骨子里就有“荔枝楼”的情结,哪怕在城市买了别墅,也一定要回村里盖个大房子。每逢过年过节,无论多远,家人都会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相聚在“荔枝楼”,在荔枝树下把酒言欢、共叙桑麻。荔枝和“荔枝楼”共同构成了别具一格的岭南风土人情,属于一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农民的集体记忆,无论时光如何变迁,风景如何流转,始终承载着农民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盼。
编辑 李璐 审读 张雪松 二审 王雯 三审 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