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艺术精华不只在巴黎奥运开幕式里，也在莫娜的眼睛里丨 人文天地·新阅读

莫娜是个10岁的巴黎女孩，某天的某时，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去医院检查，诊断为“短暂性脑缺血”导致的瞬间失明。与其说这种病是生理疾病，不如说心理上的影响是主要病因。医生建议莫娜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莫娜的外公亨利是战地记者，长相帅气，典型的电影中的硬汉形象。可他偏偏又是位艺术爱好者。有一说一，生在法国，谁又能不爱艺术呢？亨利认为，心病还需心药医治。他承担起了每周送莫娜去看心理医生的职责，但事实上，却将莫娜带去博物馆了。

52个星期，52件艺术品，3家著名博物馆，《莫娜的眼睛》这本小说，讲述的就是在亨利与莫娜的引领下，我们一起走过的长达一年的美的旅程。这本书不仅令我们对法国乃至欧美艺术史有了初步了解，最重要的是让我们学会了认识和理解什么是美。正如亨利所说，我们用眼睛寻找美，美能治愈一切。

《莫娜的眼睛》 [法]托马·施莱塞 著 余宁 黄雅琴 程静 译 深圳出版社 2024年7月版

本书作者托马·施莱塞是艺术史学家、作家，哈同-伯格曼基金会博物馆馆长，巴黎理工学校教授。丰富的知识储备，让施莱塞为小说中祖孙俩人设计了丰盈的沿河而行的“寻美”路线：

先去位于塞纳河北岸的卢浮宫，它位居世界四大博物馆之首，其中不乏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波提切利、达·芬奇、拉斐尔、提香、米开朗基罗的艺术作品。接着再去紧邻塞纳河的奥赛博物馆，该馆坐落在建筑师维克多·拉鲁为1900年万国博览会设计修建的火车站中，是收藏印象派画作最多地方，拥有塞尚、梵高、马奈、莫奈和德加等多位著名画家的绘画作品。最后去塞纳河右岸的蓬皮杜艺术中心，这是为了纪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带领法国人民英勇击退希特勒的戴高乐总统而兴建的一座现代艺术博物馆。康定斯基、杜尚、弗里达和毕加索的艺术作品，是这里的镇馆之宝。

不懂艺术的人参观博物馆会感觉枯燥，何况一个十岁的女孩呢？因此，外公亨利对艺术品的“观看之道”，以及如何给外孙女讲解，便成了这趟艺术之旅的精髓。当然，莫娜天生敏锐的观察力与理解力，也成了旅程里的点睛之笔。这样的“寻美”路线，是不是很像巴黎奥运会开幕式上运动员巡游的路线？法国的艺术精华不只在奥运开幕式里，也在莫娜的眼睛里。

1972年，英国BBC公司拍摄了一部纪录片《观看之道》，片子不长，共四集，每集半小时，主要讲的是如何通过观看，理解艺术作品，讨论艺术与社会的关系。集导演、编剧与主演于一身的艺术家约翰·伯格尖锐地指出，这部片子讨论的不只是艺术，它挑战的是人类那些固有的偏执想法，旨在颠覆传统意义上有关视觉艺术的思考方式。

小说中的亨利应该是伯格的拥趸。他在引导莫娜欣赏艺术品的同时，也教会了她如何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烦恼。幼小的莫娜也会被同学之间的人际关系困扰；看到颓废不得志的爸爸，更会不由自主地想拯救他；还有受病痛折磨的外婆柯莱特……莫娜正是通过这52堂“人生课”，最终获得了心灵的解脱。那颗年幼的渴望幸福的心，在与艺术之美的碰撞过程中，飞升到广阔的天空。

为了让莫娜克服对瞬间黑暗的恐惧，亨利想教会她的第一个人生哲理便是：学会接受。这种思虑来自波提切利的名画《维纳斯与美惠三女神》。亨利告诉莫娜：“你看，这些女士如此美丽，这样的画面如此柔和优雅，这条不间断的线没有任何障碍、没有任何游移、它表达了这种连续的重要性，这条线连接了人类彼此，改善着人性：给予、接受，再回馈……”

是啊，人类社会，无法做到不互相依赖与牵绊，相互融合与照应构成了人类社会延续的基础。没有无私的奉献，哪来无限的给予，而对于厄运与无常来袭，我们只有坦然接受。就像莫娜小小生命里的瞬间莫名黑暗，恐惧并不能抵抗黑暗，接受它，适应它，治疗它，才是身心成长的正道，才是与世间之美相遇的捷径。

亨利给莫娜讲解任何一件艺术品，都要设定一个主旨。就像人人都知道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讲的就是微笑。可亨利说，那是笑对人生。笑不是一种姿态，而是感受。拥有了幸福感，才会发自内心地微笑。他借用法国当代著名哲学家阿兰·巴迪欧的话：幸福是对他人的一种责任。巴迪欧认为，寻求幸福不是个人发展或小我的追求，而是形成了一种政治美德。我们只顾呆呆地看着微笑的蒙娜丽莎，却从未察觉微笑给我们的启示。

无论是卢浮宫里拉斐尔《花园中圣母》所表达的面对死亡的超脱，伦勃朗《画架前手执画杖的画家》中以己入画以达到认识自我的目的，威廉·透纳的风景画《远景》中所释放的万物都是微粒的情绪，还是奥赛博物馆里詹姆斯·惠特勒的《灰与黑的协奏曲》赋予母亲是世间最神圣的人的想法，蓬皮杜艺术中心的康斯坦丁·布朗库西的《空中之鸟》表达出的一种向上的精神，书中阐释的对52件艺术品的理解，就像给了我们52种人生解药。顺境逆境，人生是一条长河，不以成败论英雄，最重要的是对美与幸福的感知。

莫娜一家人，都喜欢说一句：我以世间的美起誓。这是对于美的最高评价，人世间的美就像誓言一样，它无处不在，没有人能够打破美的存在。就像莫娜对最后一张画《黑色是一种颜色》的理解：如果把所有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得到的就是黑色。黑色不仅是一种颜色，也是一种美。

编辑 欧阳晨煜 审读 张雪松 二审 王雯 三审 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