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消费是国民经济循环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畅通国民经济循环，需要全面促进消费。因此，着力扩大国内需求，必须把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

消费在总需求中所占比重最大，从根本上决定着投资，扩大消费对扩大总需求起着基础性关键性作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着力扩大国内需求”作为2023年经济工作的首要任务。消费是国民经济循环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畅通国民经济循环，需要全面促进消费。因此，着力扩大国内需求，必须把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

一、扩大消费需解决好三个问题

消费取决于三个因素：一是收入水平或购买能力；二是可供消费的对象，即可供选择的消费项目；三是与消费有关的政策、环境和条件。只有同时具备这三个条件，消费需求才不会出现不足或萎缩，除非人们的消费达到了生物学需求的极限、失去了增加消费的意愿。

上述表明，扩大消费必须解决好三个问题。一是一些人“想花钱没有钱”的问题。钱少不敢花，信心不足，或者说一些项目消费不起，本质上都属于“想花钱没有钱”的问题。二是一些人“有钱没法花”的问题。这些人有钱，也有可选择的消费项目，但因一些限制条件，或受到政策、重大事件影响，而无法消费。三是一些人“钱多花不了”的问题。这些人现有消费项目已经饱和，找不到可供选择的新消费项目，更大的消费意愿无法满足。

解决“想花钱没有钱”的问题，必须采取有力举措增加居民收入。如稳定和扩大就业，提升就业能力、质量和水平，创造更多就业机会，鼓励自主创业就业；调整收入分配机制，加大转移支付，实行负所得税政策，增加低收入者收入；健全社会保障制度，提高社会保障和救助水平；等等。

解决“有钱没法花”的问题，必须取消政策限制、改善消费条件。如降低购车税费，改善停车条件，完善充电设施，促进汽车消费；落实带薪休假制度，缩短工作周时间，对一些行业实行弹性工作制，促进休闲度假旅游；降低居住性购房税费、首付比例、贷款利率，完善长租房市场，增加长租房供给，促进住房消费。

解决“钱多花不了”的问题，必须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开发新消费项目，增强投资适应消费需求的弹性。同时破除市场中存在的种种障碍，不断深化改革，提高供给对市场需求的反应速度。

二、扩大消费需重点在四大领域发力

从当前状况和未来趋势看，以下几个领域具有较大潜力。

一是旅游消费。发达国家或地区的发展趋势显示，大众旅游时代已经到来，旅游日益成为人们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随着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旅游消费支出或许会成为未来居民消费支出中最大的部分。近些年相关数据显示，整体而言，我国居民消费需求正在发生重大变化，以生存为目的的基本的吃穿住行用等消费需求接近饱和，正在快速向发展享受型消费需求阶段迈进。旅游属于享受型消费项目的重要内容。而与发达国家相比，目前我国居民旅游消费支出还不高，2019年全国居民家庭人均旅游支出为953元，仅占家庭人均消费支出（21559元）的4.4%，总额和比重都远低于发达国家。2008年美国居民的旅游支出就已占到家庭消费总支出的14%。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的持续提高，观光旅游、休闲度假支出必然会进一步增加，未来潜力很大。

二是住房消费。居民家庭以居住为目的购房或租房支出，实际上与居住支出一样属于消费支出，购房支出和居住支出在城镇居民家庭全部消费支出中占有较大比重。2019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28063.4元）中，仅居住支出就多达8469.5元，占比30.18%，如果把购房支出均摊到每年消费支出当中，全部住房消费支出的占比必然更大。目前我国城镇居民住房状况确实已有很大改善，但随着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需要有更大居住空间和更高的住房品质，一些普通居民家庭的现有住房还满足不了这些需求。这意味着，我国城镇居民住房支出或需求还有潜力继续扩大。同时，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大中城市人口依然呈增长态势，这意味着，我国人口城市化过程并未结束，未来一定时期城市住房需求仍有较大扩大空间。此外，住房消费具有较长消费链条，促进住房消费，其意义并非仅仅在于住房消费本身，也可以拉动家庭用品、住房装潢、物业管理、家政服务等一连串其他项目的支出，具有较大乘数效用。

三是汽车消费。汽车消费也是居民家庭消费中一个占比较大的部分。2019年，我国居民家庭人均交通通信支出为2862元，占人均消费总支出的13.3%，其中大部分为购车用车支出。而且，与住房消费一样，汽车消费也具有较长的消费链条，除了汽车本身以外，关联性支出项目很多，包括出行、旅游、度假、汽车维修保养等。对比分析可以发现，我国居民家庭汽车拥有量还有较大增长空间。世界银行和中国统计年鉴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千人汽车拥有量为173辆，远低于人口密度高于我国的意大利（695辆）、日本（591辆）、德国（589辆）、英国（457辆，2005年）、韩国（230辆，2005年）。

四是康养消费。当今世界，互联网技术、移动通信技术、纳米技术、新材料技术、芯片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快速发展和协同应用，正在快速催生医疗器械革命和医疗技术革命。以微型化、智能化为标志的医疗器械革命，以及与此密切关联的医疗技术革命，将会使越来越多的疾病能够得到及时发现和治疗，这将带来人类健康革命，使得人类因疾病导致的死亡大大减少，实际寿命大大延长。1981年我国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为67.77岁，2019年提高到77.3岁，38年中平均每五年延长1.38岁。应该注意的是，今天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的延长，不再是因为婴儿死亡率下降，而是人类实际寿命延长。这意味着，人类将经历一个老年人口比重持续上升的时期，老年人口数量必然越来越多，从而以老年人为主体的保健、康养消费会不断扩大。此外，还应该认识到，保健、康养消费并非仅仅涉及老年人口，它是经济社会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一种全民性、大众化、全生命周期的消费，反映了大众消费水平的提升和消费结构的优化。

三、扩大消费需优化政策设计

消费政策的设计，要能够带来消费增量，而不只是改变人们的消费选项或支出方向。鼓励购买新能源汽车的政策，一定程度上就是如此。该政策虽然可以通过增加人们对新能源汽车消费来推动能源消费结构调整，但会减少人们对其他种类汽车的消费，汽车消费总量未必增加。如果取消购车限制，则可以带来汽车消费增量。

消费政策的设计，要能够催生新的消费项目，而不只是改变人们的消费方式。严格来说，线上销售、绿色消费、家外用餐，以及定制消费、智能消费、信息消费、时尚消费等，都只是一些新的消费方式。鼓励这些消费当然重要，但与传统的消费方式相比，这些消费对于扩大消费总支出的作用不够显著。扩大消费，必须开发新的消费项目。

消费政策的设计，既要能够增加当前消费，又不会过度透支或减少未来消费，不能只是寅吃卯粮，让人们今天花明天的钱。如果那样，只能导致消费支出在时间上的“搬家”，透支未来消费。

促进消费的政策设计，应能产生较大乘数效应。扩大消费，必须研究消费链，选择消费链较长的项目，把施策着力点放在消费链上的关键环节，以便产生更强的撬动作用。当前来看，住房消费、旅游消费、汽车消费、康养消费就具有较大乘数效应。

四、扩大消费应充分发挥企业家的作用

虽然扩大消费，是为了创造市场，促进企业生产和投资，但扩大消费，开拓市场，也必须充分发挥企业自身的作用，尤其是企业家的作用。我们消费的很多产品或服务，如手机、微信、电子商务，甚至汽车、家电等，许多都仰赖于生产者的智慧和想象力。在快速进入发展享受型消费需求阶段的今天，消费者的消费需求更加依赖于生产者的开发或供给的创造，因为享受型消费项目不像基本的生存型消费项目那样明确，即使不存在购买力约束，很多人还是不够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享受型消费项目。在这种情况下，充分发挥企业家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

充分发挥企业家的作用，必须改革影响资源配置的体制机制。要增强供给对需求变动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切实落实“两个毫不动摇”，创造各类所有制企业一视同仁、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最大限度激发各类企业的创新和投资活力。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教授、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

（原标题《着力扩大国内需求必须把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

编辑 秦涵 审读 刘春生 二审 张雪松 三审 田语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