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疫阅读|在前往远方之前,先关注一下我们已经看到的东西
读特记者 余梓宏
2020-02-13 12:07

假如让我在纷纷扰扰的疫情画面之中,选出最动人一幕,那一定是方舱医院中的读书人。在风暴眼的中心,在令人窒息的瘟疫蔓延时,这位不幸感染病毒的年轻人躺在病床上,仍能神情专注地严肃阅读一本近600页的政治思想史,他超越般的安宁,让人看到个体的力量与鲜活,也看到了一道折射人类尊严的光。

“人类不快乐的唯一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安静地呆在他的房间里”,语出帕斯卡尔的《沉思录》。这位在方舱医院的读书人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位“逆行者”。因为孤独又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特别是不能出门的孤独,在这次疫情中大家都有了亲身之痛。旅行,也暂时想都不要想了。

假如此刻要从阅读中慰藉自己的宅家之苦,不妨读一读英国作家德波顿的《旅行的艺术》。他认为旅行的艺术,未必就是到远方去。他要破解对旅行的迷思,即旅行是看风景看文化,或是生活的逃离,而是一场催思之旅:“很少地方比在行进中的飞机、轮船和火车上更容易让人倾听到内心的声音。我们眼前的景观同我们脑子里可能产生的想法之间几乎存在着某种奇妙的关联:宏阔的思考常常需要有壮阔的景观,而新的观点往往也产生于陌生的所在。”

《旅行的艺术》

(英)阿兰·德波顿 著

南治国 彭俊豪 何世原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2年8月

德波顿甚至提倡读者,尝试进行一次孤独的卧室的旅行。他如此写道:“有一个名为塞维尔的法国人,曾进行了一次环绕他的卧室的旅行,后来将描写他的所见的文章命名为《我的卧室之旅》。”塞尔维是如此解释他的旅行的:“在我之前,有数百万人不敢去旅行,还有一些人不能去旅行,而更多的人甚至想都没想过去去旅行。现在,他们都可以模仿我。”

而故事的开始,是塞维尔锁上门,换上他的粉红色和蓝色相间的睡衣裤。“没有了行李的累赘,他径直走向沙发,这是房间里最大的家具。他的旅行已经将他从惯常的无精打采中唤醒,他以旅人之眼注视沙发,并重新发现了它的一些特质。他赞叹它高雅的支脚,回想起他偎依在靠垫上的愉快时光,幻想着他一生中的爱情和事业上的晋升。”德波顿描述这样一个故事,是在暗示:我们从旅行中获取的经验,或许更多取决于我们的旅行时的心境,而不是我们旅行的目的地。

这样的卧室旅行注定是孤独的,德波顿却觉得这未必不好。因为结伴旅行,我们总是在调整自己的求知欲去满足别人的期待。“但是独自一人行走在哈默史密斯的正午,我却没有这样的顾虑。我可以无拘无束地做出些奇怪的举动。我描下了一家五金店的窗户的草图,并用生动的语言描绘了公路路桥。”而哪怕是有备而来的旅行,常常也是“太多概念、太多预设、太多追随、太多知识、太多传闻,而舍弃了本来最值得珍惜的耳目直觉和具体细节,结果,哪儿都走到了,却走得那么空洞,那么亦步亦趋、人云亦云。”

纪录片《村庄,脸庞》截图

当然,不管在世人眼里德波顿有多么“反旅行”,他也并未否定旅行的意义。他说,旅行能表达出的,是紧张工作和辛苦谋生之外的另一种意义。而另一方面,旅行,也成为了“克服现代社会自闭症的命脉”。旅行之所以被冠上洗涤心灵,成为现代人的一种崇拜,很大程度在于我们希望保留足够的视野,抛弃一成不变的意见,去保持体察和关怀。德波顿指出,“旅行,是将暂时将那种富足却委琐的生活中以及世俗的思维定势抛于脑后”。

在疫情蔓延的2020年开头,一切习以为常的定式都变得如此不一样。街道的喧嚣一扫而光,生活的节奏变得异常慢。但我们通过网络,眼里尽是变化的场景,也尝遍了酸甜苦辣的滋味。当我们置身在喧嚣之中,我们很容易忘记我们拥有孤独的权利。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许正经历一次前所未有的孤独时刻,也正是这个时刻,值得我们去倾听内心的声音,关注我们个体的感受——旅行也是在这个层面改变着我们。如果不能真正的旅行,那让我们在前往远方之前,先关注一下我们已经看到的东西吧。

假如《旅行的艺术》能在此刻给予我们启示,那也许是:不要麻木,我们不能把这些见闻,变成德波顿形容的那种“追随预设、追随概念、走得空洞”的匆忙之行,要把值得珍惜的直觉和细节永远留在心中,将其变成一次“催思之旅”。

(晶报供稿)

编辑 曹阳

(作者:读特记者 余梓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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