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研究音乐的‘哲学家’、研究声音的‘美学家’、研究声音力学的‘工程师’，也是对事业充满激情、对学生充满爱心的教育家”。深圳市钢琴学会会长肖玫老师这样描述“金牌教练”但昭义。

作为资深的钢琴教育家，肖玫老师是但昭义教授多年的同事。1995年，他们同年从内地来到了深圳艺术学校钢琴科，共事多年；肖玫还在但昭义钢琴艺术中心辅佐教学。此外，肖玫还参与了但昭义担任主编的三套教材的编写工作，多次随他观摩各类国际钢琴比赛，更是李云迪2000年夺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金奖的现场见证者和亲历者。

在她的眼里，但昭义的“金牌秘诀”包括许多看得见的教学经验，还有许多看不见的“琴外功夫”。

像哲学家一样钻研乐曲内涵

“但老师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天性敏感、勤于思考、善于提炼，能把技术和音乐完美结合、理性和感性同样做到极致。如果说钢琴教学有‘秘诀’的话，我想这就是最关键的‘秘诀’。”肖玫说，但老师对钢琴艺术几十年如一日，全身心投入钢琴教学的钻研精神让她钦佩不已。

她从陪同李云迪参加肖邦钢琴比赛的“华沙记忆”开始说起。“那是全世界瞩目的顶尖钢琴赛事！但老师并没有出国留学的经历，李云迪报名时也才17岁，非常年轻。李云迪受国家文化部选派参赛，但我们都不是抱着拿奖的目标去的，最初的目标是为了在这个高平台上锻炼锻炼。”

当时，留给李云迪和但昭义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到一年。虽说是“锻炼”，可是向来敬业、较真的但昭义并没有因此而懈怠，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备赛中。他表示：“既然参赛了，肯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从李云迪接到参赛通知后，但昭义开始对肖邦进行“走火入魔”般的钻研，不但研究肖邦的曲目本身，还阅读了很多关于肖邦作品诠释的论著，结合当时的社会大背景来分析如何抓住作品精髓。“最后，但老师归纳出了五个方向：浪漫肖邦、天才肖邦、民族肖邦、爱国肖邦和悲情肖邦，全面把握肖邦作品的内涵。”

“我非常记得但老师在李云迪获奖后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说：‘我们为我们中国人诠释的肖邦能得到波兰人民和权威评委会的认可，感到很高兴。’这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

以“工匠精神”研究声音和音乐表现

“但老师教钢琴最神奇的一点是：所有钢琴科的学生上台弹奏，我们肯定能听出来哪几个是他的学生，声音出来就是不一样！”回忆起23年前来到深圳艺校的最初时光，肖玫这样描述自己的感受。

她说，但老师在教学中一直强调三个注重：注重基础、注重声音、注重音乐表现，他把技术课题和音乐课题结合，完全是以“工匠精神”来研究这些课题的。“但老师数十年钻研钢琴的发声原理，并从每一个演奏的细微之处来研究声音。比如手指关节的支撑，触键的角度、速度、方向、重量……任何一个部位都会影响到声音，他非常系统地研究出来，并付诸实践。所以我说他完全是研究声音力学的工程师。”

“潘林子和古静丹那时出国参加双钢琴比赛，有个国外评委说，她俩的演奏就像画画一样，声音的变化和色彩非常鲜明。但老师的耳朵非常敏锐，艺校的学生要参加重大比赛前都会让但老师帮忙上课，我们老师都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可是但老师一下子就听出来哪里还有问题，通过他的指点，学生的演奏又明显前进一大步！”

在音乐表现这一块，但昭义强调“把音乐教育放在首位”，对音乐表现也有非常深入的研究，并且填补了国内外钢琴基础教材中的空白。“这些课题是以往任何基础教材都很少涉及的。以往的老师们教琴，在音乐表现方面的教学因人而异。但老师在《新路径钢琴基础教程》中把音乐表现基础形成了一套系统、规范的教学方法，这是他五十多年的研究心血，也是但昭义教学法最独特的地方。”

带学生参赛、当评委、办赛事……无时无刻不在学习

很多人好奇，作为一个从未出过国留学的钢琴老师，但昭义是怎么带出一大批世界冠军的？

这个问题，作为旁观者的肖玫有自己的解读。“但老师无时无刻不在学习。78岁了，他依然是学无止境，并且能把它归纳总结成系统的理论。”

肖玫记得，2000年在华沙参赛空余，但老师跟她说，自己的很多认识都是带学生参加国际比赛时学来的。“我前两天听罗马尼亚选手演奏，我很喜欢她演奏中那种轻而不虚的声音，真是太好了，她还可以继续更轻下去。我觉得比李云迪做得好，听完回来我就要求他去做，但这个‘轻’是很高深的功力，是比‘强’来得更难的。”

多年来，但昭义活跃于国际钢琴教育领域前沿，不仅在深圳创办了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国际钢琴协奏曲比赛，并且经常应邀担任各种国际赛事的评委，这又是他了解国际钢琴教育趋势的大好时机。

“前不久他去爱尔兰担任国际比赛评委，针对韩国选手近年来在国际钢琴比赛中频频取得好成绩的原因，他虚心向韩国评委请教。回来后，在我们中心（但昭义钢琴艺术中心）的教研活动中他和老师们分析，如今国际上对钢琴歌唱性的奏法关注更多了。以前我们注重高抬指练习而造就了颗粒清晰、跑动很快的‘中国手指’，现在我们也得跟上潮流，要更加注重声音的质量和音乐表现的内涵。非常佩服他的理论水平和学习能力！”

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给年轻教师

但昭义不仅把“学习”贯穿到自己的教学当中，还身体力行带领年轻教师们不断钻研，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在艺校的时候，每周四都是‘传帮带’活动，他给艺校其他老师的学生上专家课，不仅给学生解决演奏问题，也帮助年轻教师提高教学水平。但昭义钢琴艺术中心教师每月一次的教研室活动可以说是坚持了多年，每个月他都会提前定下教学课题，比如小连线、小奏鸣曲、音乐层次等等，老师们不仅要会弹奏，还要会讲，并进行研讨等等。从2002年中心成立至今，中心通过每周的学生演奏会、每月的教师教研活动，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年轻教师。但老师要求大家要当‘五能教师’：能讲、能弹、能教、能分析、能应用。”

2016年底，但昭义主编的《新路径钢琴基础教程》经过五年磨砺后由人民音乐出版社正式出版。这是他对几十年的教学经验进行了富有成效的总结，具有民族特色和创新特点，树立了新的艺术教育理念，重新定位钢琴基础教育的目的和任务。

从2017年1月开始，但昭义便马不停蹄地奔赴各地宣讲推广，目前已经在深圳、新疆、长春、昆明、大连等17个城市，为超过3000名教师带来了20多场讲座或大师班公开课，不余遗力地培养新生代教师。

肖玫回忆，有一次因为飞机晚点，原本应下午6点到达的飞机，因故推迟到第二天早上7点才到。“但老师下了飞机，家也来不及回，直接到少年宫讲课，从上午9点讲到晚上9点。还有一次在中心给要演出的小朋友们上课，他一直站着上了5小时，之后又为大湾区比赛的事开会，老师们才看到但老师因为腿疼，膝盖上还贴着膏药。”

“但老师已经78岁了，培养了那么多世界冠军，却还能沉下心来扎根钢琴基础教育，这真的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情怀。我想原因有两个：一是热爱，二是责任。他对中国钢琴基础教育满怀激情、呕心沥血，并愿意奉献自己的毕生精力。”肖玫深有感触地说。

编辑 刘桂瑶 王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