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知道自发秩序，但并不清楚自发秩序是怎么产生的，以为自发秩序是自动产生的，因此认为任何一种秩序都可以称为自发秩序，然而，这是错误的，自发秩序的产生需要条件，这个条件就是遵循一般性规则。

一般性规则是指自发演化产生的规则，区别于为特定目标而人为制定出来的规则。一般性规则是使无数的个体，在不借助于命令的情况下就能自发协调的规则。一般性规则是价值中立的，它不是伦理和信仰，而是超越伦理和信仰。

一般性规则是演化的，而不是谁设计的。一般性规则具有普遍适用性，它普遍适用于所有人，是普遍的和平秩序得以实现的不可或缺的条件。一般性规则还具有否定性的特征。顾名思义，否定性就是指它不是以肯定的形式存在，即要求个体做什么，而是禁止个体做什么，即竞争个体违反一般性规则，侵入个体的合法的行动边界。最后，一般性规则还具有抽象性。一般性规则无法完整地描述出来，虽然它确定个体行动边界，但这个边界是原则性的、抽象性的，这样就给个体的自主行动提供很大的空间。

正是因为一般性规则为个体充分发挥企业家才能提供了空间，才产生了自发秩序的开放性、开拓性、进取性与扩展性，等等。一般性规则所具有的协调性，正是在个体充分发挥企业家才能的过程中实现的。每个个体在一般性规则确定的抽象边界范围内都可以充分发挥其才能，个体发挥才能的过程中，又形成新的一般性规则和新的自发秩序，这就产生了秩序的开放性。自发秩序的扩展性与演化性正是源于此。

一般性规则确定人的行动边界，这是一种限制，但这种限制不是对个体自由的限制，而是自由的条件，也是产生分工协作的条件。据此，我们可以说自发秩序是遵循一般性规则的产物。自发秩序构成个体的行动背景，一个社会财富是在这个背景下产生的，如个体的行动不具有协调性，就不可能创造财富。一种行动，在具有协调功能的一般性规则这个背景下，才具有生产性。而斯密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脱离一般性规则这个背景，孤立地根据劳动本身的性质来谈生产性与非生产性，如他认为制造业工人的劳动是生产性的，因为增加了产品的价值，而君主以及他的官吏和海陆军、牧师与歌手的劳动是非生产性的。显然，生产性与非生产性不取决于劳动本身，而是取决于行动与一般性规则的关系，遵循一般性规则，才有可能是生产性的，不遵循一般性规则，一定不可能是生产性的。

这也提醒我们，重视科技，创新，教育，人才，等等，要以一般性规则为条件，这些要素本身并不创造价值，财富创造关键是看协调的背景。计划经济行不通的原因，正是它否定了一般性规则这一背景，而试图人为地追求生产力或其他人为的具体目标，结果是必然失败。相反，市场经济的特点是让一般性规则起作用，而不是追求具体的目标，“好”的结果是一般性规则下自然产生的。

自发秩序的原理提醒我们，政府不能直接去追求具体的目的，而是要通过维护一般性规则，建立有利于秩序成长的框架，让看不见的手发挥作用，这才是可取的。

（作者系浙江工商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