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年古村落建起“戏剧乌托邦”,这群90后深二代要火!
读特首席记者 杨媚/文 首席记者 丁庆林/图/视频
2017-12-09 19:57

秋初的阳光钻过簕杜鹃叶子的缝隙,在院子的水泥地面投下一片斑驳。蜷缩在墙角打盹的猫,和砖墙上风格诡异的《同谋》海报,构成了一幅奇妙的和谐画面。屋内不时传来的对白声、爆笑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这是位于龙华观澜鳌湖艺术村中的一栋客家老屋,一群年轻的“深二代”聚居在此。他们建起自己的戏剧创作基地,为深圳本土话剧市场注入了勃勃生机。

3个人凑了9万块启动资金,很快就花光了

坐标:上海·上海戏剧学院

沿清平高速一路向北,走进这个远离都市喧嚣的百年客家古村落,记者见到了“爪马戏剧”的创始人——90后“深二代”李梓诚,以及他一群年纪相仿的“上戏帮”兄弟。

这个并不戏剧化的创业故事,得从上海戏剧学院开始说起。

2009年,李梓诚从深圳中学毕业后考取了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当时的他对这个专业其实一无所知,纯粹是因为自己成绩不错,而“导演系对文化分要求高,我的把握比较大”。“以为自己要拍电影呢,后来才意识到专业全称是戏剧影视导演,80%的时间都在排话剧,那时话剧还挺小众的。”

四年后,李梓诚毕业了。在经历过所有毕业生都有的迷茫后,李梓诚和两个同班同学——西安来的方煜翔以及四川来的王冯源,一人掏三万块钱,在青浦区租了个办公室,“爪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就挂牌了。“他俩不想回老家工作,我也觉得上海市场大,在这里发展挺好,于是一拍即合。”

演戏、导戏、当舞美设计、做广告片、当剧务、甚至在剧组打杂……为了谋生,他们什么活儿都接。不过,这笔启动资金还是很快就花完了。

这期间,李梓诚时不时跟着不同的团队回深演出。他发现,在自己成长的地方,本土戏剧市场几乎一片空白,和上海还有很大差距。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深圳年轻人多、经济实力强,就是缺一大批本土剧团,回深圳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恰好我在深圳有很多同学,就想着不如大家集结起来做一个戏剧工作室。”

生病时省下的营养费,他用来排了第一部话剧

坐标:深圳·华强北

2015年,回到深圳的李梓诚拉上本地几位上戏毕业的师兄弟和高中同学,王冯源也被他“忽悠”来了深圳,组成了6人核心团队。他们之中有学导演的、表演的、灯光设计的、艺术管理的……几乎囊括了舞台戏剧的所有分工。

招募好主创,在华强北一栋商住楼的办公室里,他们开始排演第一部话剧《老友祭》。

这个办公室是李梓诚家的自有物业,只需水电、物业等基本开销。“排练、睡觉都在一处,晚上摆十多张折叠床,早上起来一收就开始排练。所以剧组刚开始都是男生,女生不方便。排累了,我们就一起打游戏、看球赛、看电影,条件艰苦,但是很欢乐。”

华强北是世界知名的电子市场,这栋楼里的租户都是做电子生意的,“爪马”在这里多少显得有点另类。“邻居们都很好奇,这个屋里的男人怎么天天吵架,而且吵的内容全是一样的?”李梓诚的师兄、“爪马”联合创始人王少伟回忆。

《老友祭》就这样排演了出来。2015年10月,这部小剧场话剧在南山文体中心连演三场,受到一大批年轻观众的热烈追捧,“爪马”在本土戏剧圈一炮打响。

不过李梓诚说,对于要做什么样的戏,他并没有明晰的想法。“就是觉得一定要做同龄人喜欢看的东西。这部讲述友情的喜剧是我大学时期重要的导演作品,从市场角度来说有密集的笑点、充满都市人的生活情趣,又挖掘了人性深处的东西。”

《老友祭》排演花了15万,钱从哪里来?李梓诚大笑:“这是我用‘身体’换的钱!”原来他在大学期间生过一场病,父母于是每月提高标准给他一笔营养费,几年下来他省吃俭用居然攒下了6、7万。再加上跟父母借的钱,担任制作人的他一个人把成本扛了下来。

做话剧,“市场”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三年时间里,“爪马”先后排演了三部作品,获得诸多好评。虽然平均上座率都在80%以上,但单靠票房是养不活一个剧团的。于是李梓诚另辟蹊径来贴补话剧排演,“拍企业年会、宣传片,给别人婚礼上演小品,我们都干过”。为了“省钱”,李梓诚还在《同谋》亲自上阵当演员。

由于几部戏在圈内积攒了口碑,一些生意渐渐找上门来。李梓诚透露,公司去年的盈利“相当于一个中等白领的年收入”。

在百年古村落,他们建起一个“戏剧乌托邦”

坐标:深圳·鳌湖艺术村

今年年初,一个朋友在闲聊时告诉李梓诚,鳌湖艺术村聚集了不少艺术家在搞创作。当时他们正苦于很多布景和道具没地方放,过去一看发现,“这就是我们梦想中的创作环境”!于是他们决定租下其中一栋客家老屋,把大本营搬了进来。

为了省钱,这群大男生撸起袖子当起“搬砖工”,用两个月时间把屋子修葺一新,还养了两只猫和一只狗,让老屋处处洋溢着生活气息。“有一种建起‘乌托邦’的感觉,我希望接下来在这里办开放式的戏剧沙龙,和越来越多热爱戏剧的年轻人交朋友。”

现在,“爪马”的全职班底已经有三人,担任助理的李梓诚表弟陈剑航、导演兼编剧王冯源都住在这里,已经成家的李梓诚每天从福田开车过来。另外,李梓诚的高中同学、“爪马”合作演员梁楚铭也从市区搬了过来,加上过来排戏的外地演员不时入住,老屋完全成了他们的“升级版大学寝室”。

鳌湖的条件比华强北那会儿好多了,但这帮大男生的生活状态一点都没变。“讨论剧本、演出方案,排练排累了打游戏,玩累了又躺着喝会儿酒,过得相当即兴。”梁楚铭笑说。

记者到访的那天下午,他们正在为《同谋》的演出排练。果然,一帮人一会儿在二楼办公室玩《绝地逃生》惨叫连连;一会儿抄起电脑旁的剧本开始排练,对白声连着爆笑声;没一会儿又下楼来弹吉他、唱歌剧、吃西瓜,不亦乐乎。

和很多“深二代”一样,李梓诚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他的父母并不懂戏剧,经商的他们对儿子却给予了实实在在的支持。“帮我发朋友圈吆喝,首演也过来捧场。实在撑不下去了,我还找他们要点赞助。他们知道这是我想做的事情,觉得只要我高兴就好。”他笑说,第一次排《老友祭》时“弹尽粮绝”,给王冯源发的6000元导演费就是找家里借的。

关于演出规划,李梓诚说的关键词是“原创”。“我们前三部戏都是根据国外经典改编或者直接买的国外版权,明年我们打算排一部真正的原创话剧出来。”

他对未来的发展并没有太宏大的目标。“总之要继续做戏。当然,也希望别人通过戏剧来了解我们,能拓展别的业务来赚钱养我们的戏。”

“我相信,只要愿意花时间和戏剧对话,它一定会给你很多回报。”

采访手记:

这群本土戏剧力量叫做“深二代”

深圳戏剧市场,长年以来几乎都是国外剧目和外地剧团的天下。直到2015年,这种尴尬局面因为一批本土戏剧新力量的出现得以被改变。从那年开始,深圳话剧市场密集地出现了好几个本土戏剧人创办的剧社——爪马戏剧、荔枝青年剧社、鬼马剧社、甸甸巴士话剧团,还有在本土坚守多年的胖鸟剧团;一大批本土戏剧作品全面爆发——《四根火柴人儿》《王的名义》《老友祭》《同谋》《马桶大爆炸》《市井之徒》《掌柜在此》等接踵上演,为本土话剧市场带来了勃勃生机。

在这些创始人身上,有一些共同的标签:“深二代”、学院派、市场化。

得益于创新包容的城市文化、开明的家庭氛围、较好的经济条件和从小的艺术熏陶,这些年来,一大批“深二代”考取了国内外各大艺术专业院校,不少人在毕业后投身自己热爱的戏剧艺术中,成为年青一代深圳戏剧的生力军。

和李梓诚一样,许多创办人都是从召集同好或寻求校友加盟开始,自筹资金演出,并接一些别的工作来养剧社。尽管做戏剧挣不了大钱,甚至有时候还要倒贴,但他们乐在其中。

在深圳市戏剧家协会主席从容看来,“深二代”的艺术起点比前辈高了很多。“当创作者不用为生存发愁、能真正为理想而创作的时候,作品会有无限可能。”

而且,“深二代”戏剧人探讨的话题更加关注当下年轻人的生存状态,他们的生存模式一开始就是走市场路线,在艺术理念上也有不少与前辈迥异的想法。比如什么是本土戏剧?一定要讲深圳故事吗?李梓诚他们就不这样看。

“如果把‘深二代’和‘深圳故事’捆绑起来,事情就变狭窄了。这年头为什么还有人愿意花一个晚上来看戏,就是因为戏剧最本真的魅力在于反映人性、温暖人心。至于外头的‘壳’是深圳的城中村、北京的胡同还是上海的弄堂并不重要。”

“我们不应该用地域来限制自己的想象空间。”李梓诚说。

编辑 张颖

(作者:读特首席记者 杨媚/文 首席记者 丁庆林/图/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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