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剑生
母亲打电话来问我,端午节回不回家,原来又快到端午节了。自从离开家乡在外工作后,我从来没有在端午节回过家。去年回家过端午节是二十多年来的头一次。
去年端午节,母亲还是像从前那样准备好“重头戏”粽子。反而我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去村前河边的沙土地里割艾草,去门前的池塘里割水菖蒲插在自家门前。搬到泸水河边的新家后,我不太熟悉当地具体植物的详尽分布,而且现在早上乡里的墟市都有这些东西卖。母亲也习惯于买这些,就像别人也习惯于买她的菜或是以物易物。箬叶移植到自家菜园后,都长成一小片了。母亲摘菜时,采集了足量的鲜箬叶,用井水洗一遍就可以用。从前母亲只包纯白糯米或混合绿豆的两种粽子,现在也会包腊肉的。用来捆扎粽子的天然绳子,取材于棕榈树叶子。菜园旁边也有几棵棕榈树。父亲早就割了两片。一片完整的棕榈叶子可扎好20-30个粽子。包粽子的叶子有很多,荷叶、芭蕉叶、芦苇叶或玉米皮,因地制宜而已。
广泛分布于长江以南的箬竹,它的叶子刚好能包成一个大小适中的粽子。并且箬竹和竹子一样是常绿植物,四季能取材,表面光滑不易沾染污物。碱水是母亲新烧的稻草灰,取适量放在淘米用的溲箕里,加新鲜的井水或冷开水过滤,沉淀后取淡黄色上清液体即可。这种没有精确重量的“碱”,完全靠经验。不然就得按食谱,称重后取精确重量的小苏打来配。对于母亲来说,取多少草木灰,加多少水,多少糯米中加多少碱水,都了然于心,不用秤来称量。糯米和绿豆,泡上半天就行了。如果要加腊肉或火腿,这些肉要先切成适中的小块状,装碗里备用。
准备好食材后,母亲就会把棕榈叶的木质柄捆在桌子的一条腿上。叶子倒垂下来也不会碰到地面为最佳的位置。然后把棕榈叶子撕成长条状的细绳。箬叶从中间内折,形成牛角状的空斗,用汤勺往里加糯米等所需食材,两端再反折盖住顶部。这样,粽里的内容物就完全被箬叶包裹在中间了。再用棕榈叶子在四个角间缠绕打结,一个牛角形粽子就包好了。母亲打的结又快又牢固,煮后也不会脱线。当一片砍下来失去生命,被撕裂的棕榈叶子,被母亲“长”满粽子后,它又重获了一次新生。这串“粽子果实”居然通体基本是同一种绿色——棕榈叶和箬叶的绿色如此相近,它们在母亲的手里,已经重新融合成一种新生物。
粽子放入水中煮熟后,又散发着淡淡的糯米香、绿豆香或腊肉香。打开以后,糯米已经变成金黄色。细嚼之后,还能品尝到里面的草木灰碱的味道。这些含有碱、高温煮熟的包裹好的粽子,在没有冰箱的年代,挂在阴凉通风处,三到五天也不会坏。二姐特意让母亲煮一提这种原生态绿色环保粽子,让姐夫带去东莞给她吃。
端午节其它特色的食物有:咸鸭蛋、蒸蒜头。两种油炸食品,一种方言叫糕,是用面粉做的,大小形状像现代的油炸薯条;一种方言叫煎果,是糯米粉加普通稻米粉混合的油炸米果,大小形状如牛舌饼。加上自己做的或买的包子,加起来刚好叫“五子”,配合五月初五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