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有味 | 晨光微酿酒韵香

李曼

我的家乡应城位于湖北省江汉平原中部，川原秀丽，物产丰饶，素有“高都盐海”“鱼米之乡”“温泉之乡”的美誉，而最享誉盛名的当属应城的“早酒文化”。

早酒，即在清晨或早上饮酒，通常搭配几个下酒菜。与广东早茶相似，只是广东人是品茶，而应城人是饮酒。早酒充满了粗犷而慢悠悠的曲调，可以从早上五六点喝到上午十点左右。应城早酒文化可以追溯到长江中下游的码头文化。据历史资料显示，在古代，一些商人、船工和搬运工人在清早到码头上的酒家或摊点喝点米酒，并搭配几份小菜，起到消除疲乏、驱寒祛湿等目的。农村繁忙时节，庄稼人需要趁清晨凉爽下地干活，于是便早早吃饭。早上喝点酒，解乏活血，以便更好地从事劳作。这种习惯逐渐被流传和延习下来，并成为人们短暂休闲、放松片刻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社交习惯。

民以食为天，应城更是将早餐美食文化发挥到了极致。猪油饼、草鞋饼、水汽包子、三鲜豆皮、热干面搭配柴鱼汤、三鲜面、鳝鱼粉……这些丰盛美味的早餐，就是早酒中的主角。不到早上7点，各大临街小店的门口都排满了人，厨师在厨房里专注地切菜、备菜、起锅，店员一边招呼客人入座、准备餐具，一边报菜名。炉火在微光中跳跃，诱人的香味打开了味蕾。

应城人对早酒的痴迷和喜欢可见一斑，男女老幼，各有所爱，其中以男人居多。不管是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数九寒天，他们早上宁可放弃睡懒觉，也定不会错过任何一顿早酒。酒杯里倒满了酒，轻轻抿上一口，醇香中带点辛辣，瞬间驱散了疲意和寒意。再加上一些小菜，卤味拼盘是不可缺少的，通常有卤牛肉、卤鸡蛋、卤豆腐皮等。

凌晨的四点，大地还在一片寂静中，一家三十多平方米的店已经灯火通明了。店里干净整洁，东西摆放整齐。这家早餐店主营面食和小炒类。从外表看与其他店无任何特别之处，一打听才知道在应城已将近半个世纪的历史。从爷爷辈开始，他们就在经营早餐，一直到第三代。这家不足四十平方米的店铺，隐藏着三代人对生活的理解：祖父辈用勤勤恳恳的双手撑起一片居住之地，将生存技能变成手艺，父辈们将手艺延习并优化每一道工序，孙辈们用社交软件让家族事业得到更好地传播。店里一共5个人，天微微亮，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不到8点钟门口就站满了人，食客们或站或坐，三五好友围坐桌旁，店员们为络绎不绝的食客们端正热气腾腾的早餐，有些食客就着早餐，再搭配几小杯酒，酒的芬芳瞬间弥散开来。一个家族40余年的坚守，一代又一代的相传，顾客从孩童吃到中年，用新鲜健康的食材和一道道美味早餐守护着三代人的记忆。

应城的早酒形式有很多，不会拘泥于任何一种。男人们三五几个围坐在一起，一壶酒，再点几个炒菜，一个拼盘，一叠花生米，一个火锅，一边品尝美酒佳肴，一边谈笑风生。也有独自一人搬个四方凳，蹲坐在小凳上，一碗面，斟上一杯荞麦酒或高粱酒，别有一番滋味。有老年人漫悠悠地喝着酒回味过往，也有年轻人酒杯摇晃微醺畅饮，有人专注细细地品酒，也有借着酒精整理下思绪。

应城的早酒也深入到每一个出门在外的游子骨髓里。逢年过节，漂泊在外的他们返回家乡，一定要早起尝尝地道的家乡美味，来慰藉疲劳辛苦的一年。早酒文化，流传千古，承载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和记忆。在每个临街店铺里，在每一个清晨觥筹交错的欢笑声中，这种市井生活中的烟火气息，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