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第34集

敌人来到车前，他们是蒙面的敌人。他们是在跑来的时候戴上面罩的，艾轲和顾濛没有看见这一幕。他们挥舞着刀枪向车里叫喊，又用脚猛踹车身。车里的人这才被震醒。

他们看见了那个旅行箱。他们望着车里的人，这一男一女像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样子。艾轲的手里没有枪。

艾轲和顾濛吃惊地望着这几个蒙面人，他们都有粗野的文身。他们猛力拉开变形的车门，先是抢走箱子，又抢走那把手枪。那为首的一个喝令他们下车。

“你们是什么人？”艾轲生气地问。

“少废话！下车！”

艾轲和顾濛只好下车，顾濛下车后又忽然回身，她在车座下找到了自己的Miu Miu水桶包。这时她的手机又响起来，她正要拉平手机接电话，蒙面人便一把夺过去。

“我们已报警！……高速路上我们就报警了！”艾轲的话里显然有警告的意味。

蒙面人头目朝高速路望一眼，就见一辆越野车正飞驶而来。那不是警车，是他们同伙的越野车。这几个蒙面人立时便有些欢跃，他们的刀枪依然冲着艾轲和顾濛。

越野车眨眼间便到了，正是那辆越野车。前杠已撞弯，挡风玻璃已撞碎。它在高速路上撞上了护栏，但并未滚到坡下。

车上下来的也是蒙面人，他们一共有四个，也是三个拿枪，一个持刀。

两个头目悄声嘀咕几句，便要艾轲和顾濛上车。

“你们拿了东西，这就两清了！”艾轲站在原地，他不想上车。“我们要等警车。”

“要活命就上车！要么就死在这里！”

“你不敢！因为你们老大怕死，我了解他……”

蒙面人头目便有些犹豫了。艾轲和顾濛已被他们包围，艾轲的身后也有两个持枪者。

“我们老板是想跟你谈判。”

“好吧，我先跟他通话。”

那两个蒙面人忽然扑向艾轲，顾濛失声惊叫。就在肩臂被抓的一瞬间，艾轲本能地回身反击。他疾速出拳，一拳头击倒一个，又飞起一脚，将另一个踢飞。

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因此手枪就不再是武器。那两个持刀的家伙便朝艾轲逼来。

刀刃闪着寒光，他们摇晃着长刀逼近艾轲。若是他们发狠使刀，艾轲即便有些拳脚，也难说不会受伤。他们还有更多的枪，即使他们不敢杀人，也难说不会开枪伤人。他们已经开过枪了。艾轲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不想无枉地丧命，也不想留下残疾。曾祖父为国捐躯，祖父是遗腹子。父亲结婚后赶上计划生育，便只有自己这个独生子。他也不想顾濛因此受伤，不能有刀伤，不能有疤痕，不能有任何伤害……

艾轲不得不掂量这情势。警车迟迟未到。对方的老板想谈判。顾濛已报警。阿桑会跟进。……

顾濛眼巴巴地望着艾轲，似乎仍未摆脱应激障碍状态。……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俗话还是有道理。艾轲朝顾濛点点头，他的神色很镇定。

蒙面人的两把长刀都冲着艾轲，那几把手枪也都指向他。

艾轲沉默地朝那越野车走去，顾濛也紧步跟上。蒙面人拉开后门，将他们推到中排座位上，紧接着又跟上来两个，一左一右将他们夹在中间。其他蒙面人也都跟着呼啦啦上车，四个坐后排，一个抱着箱子坐副驾驶座。

这辆车原本就没熄火，蒙面司机上车后便立马开动。顾濛朝窗外望一眼她的宝贝跑车，又朝艾轲瞟一眼，艾轲抿嘴一笑。

越野车沿着土路前行。司机加大油门，越野车在这村路上疾驶。窗外掠过一片片厂房、农田和荔枝林，又经过一个碉楼林立的村落,前方是一片黑沉沉的丘陵。

艾轲和顾濛的肩膀同时被抓牢，四条青龙白虎手臂死死地抓牢他们，与此同时，两个针头分别扎在他们脖子上。接着他们便被蒙上了头套，黑色的、不漏面孔的头套。

“噢，兄弟蒙住了我的眼……”

这是艾轲昏迷之前最后的意识。

他们在一个黑屋子里醒来。无人监视和看守。艾轲一眼瞥见屋顶墙角的蜘蛛网，立时便有些心悸，便赶紧移开视线。那场冤狱曾是一个蜘蛛网，他困在其中默默忍受了两年。他的那项下水道排查技术也是以此命名。这个世界正在变成另一个蜘蛛网，无所不包的巨大的蜘蛛网，每个人都是被它黏住的小飞虫。……他忽然感到有些口渴。此刻他是瘫坐在一个破旧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就有瓶装矿泉水，但他不想碰那水。

顾濛的大眼睛在暗处闪动。她也很想喝水，但也没有喝。

他们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

艾轲的旅行箱和顾濛的水桶包还在，它们都已被打开，零碎的物品在地毯上散作两堆。艾轲走到房门口，他试着拉动门把手，这道铁门却是纹丝不动，它显然是被从外边锁住了。艾轲又望着窗口，窗口并无防盗网。高层住宅一般都不安装防盗网，只不知这楼层有多高。这是一种凸出楼体的飘窗，几个玻璃窗扇都是固定不动，只有右侧的窗扇能向外推开，但也仅能推开一尺多的宽缝。艾轲推开窗缝往下看。这面楼体都是飘窗，并无任何可供落脚的阳台。他又目测对面楼的高度，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身在四十多层的高处，而且这是大楼背面的窗口。难怪敌人是如此放心，他们不必留人在房间里看守，只要锁好门，屋里的人便是插翅难逃了。房间里没有绳子，更没有能从四十多层的高度垂到地面的绳子。这一男一女当然也不会自杀，不会从窗口跳下去。他们并不是抑郁病人，也不是畏罪贪官。

艾轲从飘窗俯视楼下。邻近处有一家包装厂，院子里是几栋阴森的厂房。厂区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路灯的光亮照着那些车间的窗口。那是一些自动化车间流水线，那里只有一些机械臂在工作。车间不再需要工人，也没必要开电灯了。

“要渴就喝吧，没关系。”

“你怎么不喝？”

“我没那么渴……”

此刻，这屋里的一男一女怎会料到，在这座高楼底座正门的入口处，一场紧张的谈判正在进行中。警方与蒙面人。这个房间的看守也下去支援同伙了。警方的谈判专家正在与蒙面人头目交涉。警方要他们交出人质，蒙面人说他们身上有炸弹。他们保证人质毫发无伤，他们要求警方撤离。警方要亲眼看见人质才撤离，蒙面人却不相信警方的话。他们担心一旦人质获救，他们一伙也会被抓。他们已是有些狂躁了，蒙面头目扬言说，警方若是不撤，他们就会杀害人质，大不了同归于尽。……

编辑 陈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