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是一对从乡下来的父子。父亲是做各种杂活的手艺人,儿子是外卖小哥。父子俩整天早出晚归,他们与我没有任何交集,偶尔在楼道里相遇,也只是礼貌地笑笑。
令我惊讶的是,这对父子脸上的笑容特别明朗,透着真诚和淳朴,没有丝毫的冷漠和戒备,更没有凶暴和敌意的戾气,即使是疲乏至极的晚归,也如斯。
夏日周末,邻居们都在楼檐下避暑闲聊。没有想到,大雨顷刻间瓢泼而下。这时,那位父亲骑着电动车冒雨回来了。
脱掉雨披,他加入了大家的聊天。他很健谈,聊起了自己的工作,给我们讲了几个温暖的故事:
去年冬天,我受雇于某个热力站做水暖工。一天,我的手机响了,是个温婉的女声,她请求上门去帮忙查看暖气。当听说半个小时后我才能到时,她关切地说:“师傅,路远车多,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当我匆忙赶到给暖气放气后,双手灰扑扑的,正要告辞,她请我一定要洗了手再走。我很愕然,就说:“干我们这行的,干净不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但她有些固执地说:“您来我家时是干干净净的,我希望您离开时也干干净净的。”我洗过手之后,她递上一条雪白的毛巾,还递过一管开口的防冻霜,要求我涂抹一些,见我没有戴手套,她还塞给我一副绒线手套。我告辞时,她反复道谢,还不忘叮嘱“路上慢一些,一定注意安全!”
那一刻,我感觉眼前这个容貌平平的女人像天使一样善良美丽。我下楼时连蹦带跳,感觉自己像一个顽皮的少年,完全忘记了这些年在城市打拼的艰辛和各种不如意,竟然不自觉地吹起了口哨。
今年夏天,烈日炎炎,我和两个伙伴给一户人家做保温。女主人并不多话,但每次对话结束她总要说“谢谢,辛苦啦!”早饭时,她给我们拿出热牛奶和面包,一个小时后,给我们端来热茶。我说“我们都是干苦力的,没有那么娇气。”她莞尔一笑,“您为我服务,我当然也要为您做好服务。”那种被尊重被关怀的温暖像一股强电流一样击穿了我的心脏。一瞬间,我觉得认识这个人好幸福,并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给人家做好保温!
大家都说,儿子送外卖,风里雨里也很不容易。他说儿子也会跟他说遇到的一些好人。有一个女生,如果是下雨或者下雪天,每次下单时都会附言:我不着急,您可以慢一些。当送到后,女生总要给他儿子往手里塞一张5元的钞票,客客气气地说“您辛苦啦!”
男人说,这些年父子俩在异乡打拼,虽然辛苦,但遇到很多好人,让我们即使劳累疲惫,也感到温馨和满足。这个城市以善良慈悲接纳了我们,不仅给了我们生路,还给了我们心灵安放的温暖。这真是一个有温度的城市。
男人动情地说着,沧桑的脸上布满光泽,眼眸澄澈,似乎有盈盈泪光闪烁。邻居们安静地听着,不时交换眼色。我读懂了大家眼中的含义:做一个温暖的人。要尊重别人的劳动,哪怕是微小的付出。给别人一份善意的关爱,也要回馈一切善意,让世界充满温暖和爱。
编辑 刁瑜文 审读 张蕾 二审 张樯 三审 詹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