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我去大学报到,从没出过远门的我,在同样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的陪同下,闯入了火车站拥挤的人潮。母亲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不到,我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艰难前行。
那天电梯停运,到了上站台的最后一段路,眼前是二十多级台阶,我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但依然表现得自信满满。母亲狐疑地看着我:“我来吧!”我把行李箱一提:“我可以。”于是,没有多大力气的我,憋着一股气使劲地往上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边原本紧紧跟随的人影不见了,我一口气爬到头,茫然地向湍急的人流望去,母亲呢?
只见她拎着一个几乎及腰高的行李箱,呼哧呼哧地爬着楼梯,边上是一个和我年纪一般大的女生,在终于上来以后,连连和母亲道谢。母亲红着脸、摆着手说:“不客气,不客气。”随后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把手放在身后,手指在身侧不舒适地屈伸着,我望过去,红红的两道勒痕触目惊心,我皱了皱眉。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自责地把手放在衣角磨搓了几下,转移话题道:“车来了,我们先上车。”
上车后,我心疼地质问她:“那么重,你为什么还要帮忙啊?”她过了很久以后才说:“以后你出远门都是自己一个人了,我今天帮帮别人的儿女,以后如果别人的爸爸妈妈看到你搬不动,也能像我今天一样帮帮你。”我当时只顾着心疼她的善良,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直到最近的台风天,我拉着行李出差,在陌生的城市里辗转坐了地铁、出租车,终于来到了高铁站附近,却发现眼前赫然写着“电梯维修中”,我看着室外四十多级楼梯,左手撑着伞,右手拎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原地犯了难。
正在踌躇时,一个背着大双肩包、推着行李箱的大叔冒着雨冲了过来,说:“姑娘,你也要上去吗?”我点点头,他把自己的行李箱一放,接过我的行李箱就往楼梯上冲,我来不及反应,一边道谢,一边上去给他撑伞,终于上去了,我连连道谢,他却摆摆手说:“小姑娘这么客气,看起来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快去赶车吧!”
我看着他立马转身下去拿自己的行李箱,心底被岁月的回旋镖狠狠击中。
编辑 刘彦 审读 冯思颖 二审 李璐 三审 吴德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