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母亲把外国文学作品带给我。小时候,我和父母在江西地质矿产局的基层单位,母亲托单位的上海人探亲时买到外国文学名著。多年过去,当年所遇文学空间中的一草一木依然栩栩如生,鲜艳如初。遥远的文学古堡打开了它的大门,置身其中,我的心灵大为震荡。
阅读让我富甲天下。我在书的世界游走,山一程,水一程,众多的书籍带领我扫荡生活的边界、掠过蛮荒之地,也帮我在对世界贫瘠的认知中开垦出全新的领域。我成为一个沉潜的人,内心空间从逼仄走向敞亮。
我感受到每一篇文字背后翻涌着的,它的作者所属时代的经济、政治、文化、哲学、人种、性别甚至科学的投射,这些文字因而不可避免地成为某段时期的某个社会的一个微小却庞杂的载体,文学启发我衍生出迥然不同的,在不同的读者眼中变化的解读和情感共鸣。我难以想象出第二个像文学这样能够——生于社会共性,长于个人情感,最后又回归社会,在大众中留存——贯穿人类个体和种族的学科。因此,我迅速沉醉于文学给予读者的宽厚的可塑性和突出的跨学科性质。我感受到不同文化,我欣赏到不曾也无法踏足的彼时岁月和域外世界。
我买书多,觉得那些书既像在家里等着我的亲人,又是庸常生活土壤中盛开的文字花朵,每一个文字都将拥抱我。“买这么多书看得完吗”之类的言论始终萦绕在我耳边。这不曾动摇过我坚持阅读。我想有很多好书任我选择,我常说“不要问我看了那些书,要问我没读哪些书”,这并无炫耀之意,只想呼吁“开卷有益”。
我对大师经典著作深为歆慕。我对世界的想象、情感、认识和行动的基本模式是他们开辟的。我想写出有助于我精神再生的文学英雄名单:中国的庄子、曹雪芹、鲁迅 、沈从文、张爱玲 、萧红。外国的卡夫卡、纳博科夫、莱姆、博尔赫斯、卡尔维诺、芥川龙之介、罗素、波拉尼奥、鲁尔福,普伊格、帕维奇、科萨塔尔、卡萨雷斯、罗萨、里尔克、帕斯、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莎士比亚 、易卜生、福克纳、贡布罗维奇、卡彭铁尔、辛格、欧茨、阿特伍德、布罗茨基 、尤瑟纳尔 、本雅明、埃梅 、艾吉拉·卡特、安妮·普鲁等 。他们非凡的写作已然成为我生命的精神血浆,向他们致敬。
读多了,我开始写作。从记者之路到文学行动者,职称成为一级作家。我的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青年文学》《中国作家》等杂志,还没有写到令自己满意。近日,我的小说《原野记忆书》成绩还行。
这一切都得益于阅读,阅读和文学像一束光,足以照亮暗夜漫长中的人生。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一级作家)
编辑 刁瑜文 审读 张蕾 二审 张樯 三审 詹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