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耳
第五工业区呢,那简直是我们的另一个故乡。
二哥和三哥当初来到深圳找工作时,就住在第五工业区罗租村姨妈家里。那时姨爸也辞去了做门卫的工作,开了一家小店,卖一点烟酒和饮料水糖果之类的小士多店。有一张麻将桌,有人打时要收取五元到十元不等的台费。这里做的大都是一些老乡的生意。因姨爸的人缘好,来玩的老乡特别多,所以生意还是过得去的。也有愿意打字牌掐胡子的,或者打红尖拖拉机扑克牌的,姨妈就会想办法摆出桌椅板凳另外凑台。
在罗租村第五工业区里,有一家加工厂是我们家乡村里一个人开办的。生意很好。客里山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年轻人都进过这个厂。很多人从家里来找不到工作时,就先落脚到他的厂里。待找到更好的工作时再跳槽。有些人本来是先试干着的。但干得久了就不想走了。因为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随便讲哪句话都不费劲,又都是知心知底的熟人。好相处得很。
大多数从客里山出来的姑娘都在光星电子厂上班。也有很多人在二手老板开的制衣厂和纸品厂打工。电子厂女孩子比较多,其他的厂有男有女,男的大多数是在仓库和出力气的部门做杂工。也有很多在工地上打临工。也有打流的,买六合彩的,搓麻将的,鱼龙混杂的人大都租住在罗租村、砖厂、浪心一带。那时候操烂打流的人都喜欢文身。有的在胸脯上文一头豹子,有的在后背上文一只猛虎,有的在胳膊和手臂上文一条龙,或者一只老鹰等等。这些文了身的人走起路来都很跩,好像谁也不怕。很多人看到纹身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找麻烦。这些人大都喜欢打架,一个比一个狠。
复读了好几届的老高中生回回高考落榜了的老孔刚进了雄昌玩具厂。多读点书还是有用的,尽管老孔回回都落榜,但一来到雄昌玩具厂,看到门口招聘仓管,他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完成了所有的考题,顺利进了雄昌玩具厂做了一名仓管。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玩具厂有个做文员的四川姑娘喜欢过他。有个细节他说了一遍,我就刻骨铭心的印在了心里,他说,那个四川姑娘是我见过这世上最温柔的姑娘,她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感到了这一生从未有过的那种心跳的感觉。
老孔的故事太短了,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草草地结束了。那个四川姑娘春节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打工了,她写了好几回信给老孔,说还是忘不了他,她可能还会出来的。希望老孔能够等她再出来。后来老孔被厂里炒了鱿鱼也没有等到四川姑娘,但四川姑娘坚持写信给老孔,这一次她把信写到了光星电子厂原来的同事那里,让那个同事转给老孔。那个同事也是个姑娘,她在转信给老孔时,一来二去,她和老孔就这样走在了一起。后来,他们就结婚生子了。
(叶耳,深圳作家,出版有《深圳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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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刘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