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鱼 | 文锦

不喜欢吃鱼，天生的。有时候，却喜欢吃点腊肉，切成小块儿，油炸得黄黄的，香而且脆。这是白马非马论的实践。这只是之一。之二是，很长时间，不喜欢故乡，却喜欢故乡的姑娘。细究起来，姑娘是故乡的反义词，有故意喜欢着的味道，青春期的逆反；而喜欢腊鱼纯乎出于从众的心理。逆反的姑娘和从众的腊鱼，恰是人性矛盾的合体。

鬼摸了脑壳似的，今年，我连腊鱼也不想吃了。临离家时，母亲像往常一样，要从天花板上取腊鱼，我拒绝了。母亲有点不高兴。我说过，很多年前，我和母亲有点僵，她说什么我都说不好；这些年，她说什么我都说好了。但我还是把拒绝她腊鱼的事没划在她说什么我都说不好的筐里。两码子事。我只是突然连那点从众的心理也不想有了，哪怕母亲，没有别的意思。

车到东莞麻涌，进服务站，暖暖的冬阳，干净素洁的天地，我脱了羽绒服，又脱了马夹，蛮清爽的，脑子里猛的有个比方，像腊鱼变成了活鱼，回到了水里。是呀，在南方二十多年了，在老家成了腊鱼，在异乡倒成了活鱼了。而残酷的是，在异乡，我又快变成一条腊鱼了，在岁月的烟熏火燎中，皮松筋垮，烟尘仆仆。

（郭建勋，湖南桃江人，现居深圳，系深圳市大道文化公社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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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周晓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