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Ending之外，董宇辉“小作文”事件还有更多问题等待答案

2023年即将结束，直播带货界却突如其来掀起一场风波。12月12日-12月18日，东方甄选“小作文”事件从公司官方账号小编和头部主播董宇辉互怼，演变成董宇辉粉丝下场与东方甄选对立，高管孙东旭相关言论引发更大争议，数天内几经转折、发酵，持续霸占热搜。而从东方甄选内部的“小事件”发展成为全网热议话题，更引发行业内外的广泛争议：个人文化主播内容生产的原创性如何界定，直播模式下的超级打工人在传统企业中的利益如何分配……12月18日，事件似乎迎来暂时的结局，但其中浮现出的各种问题，却仍在寻找答案。

一篇小作文

时间倒回到几天前。12月5日，董宇辉为东方甄选“吉林行”预热，他朗诵的一篇关于吉林省的“小作文”出圈，有网友询问文案出自谁手，东方甄选官方账号回复“每一次小作文制作，都是主播在镜头前，背后是文案创作团队、拍摄团队、剪辑团队的小伙伴们，大家协作，才有了一篇篇专场小作文。”

有粉丝对“小作文”不是出自董宇辉之手表示质疑，对此，东方甄选官方账号回复称“主播有时也写，比如宇辉写内蒙古，顿顿写河北。但主播平时太辛苦，大多是文案团队写。”

此番言论引发一些董宇辉粉丝的不满，部分粉丝和东方甄选小编在线上打起了“嘴仗”。有粉丝表示，董宇辉并未否认团队贡献，他曾在直播中提及，这类小作文不都是自己所写，还有团队写、自己改，或自己给方向、团队写等，东方甄选此前以“董宇辉小作文”引流，现在小编如此发声，是“背刺”主播。

为了平息“小作文”风波，董宇辉幽默回应：“自称很了解业务的小编在评论区胡回复，导致很多朋友不舒服，我跟俞老师直接告状了。”

针对董宇辉的回应，东方甄选小编却不买账，直接在评论区回应称：“小编没有胡回复！”

随后，小编将矛头转向粉丝：“总有所谓粉丝打着爱护的名义，来回挑事，甚至网暴我们小编！”

粉丝“丈母娘”下场

粉丝是一个网络词语，但董宇辉表示不希望人们将他的粉丝们称为“粉丝”，因为他认为这个词往往与“粉丝经济”联系在一起。

所以，董宇辉的粉丝们却获得了一个独特的称号——“丈母娘”。这个称号反映出了粉丝们对董宇辉的信任和支持，因为他们愿意将他视为自己的亲人，就像丈母娘对待女婿一样。

东方甄选小编的言论一出，董宇辉的粉丝“丈母娘”们纷纷下场，或在直播间发声，或奔向“竞对”高途直播间。她们表示，“因为董宇辉来高途直播间。”或者，“你我本无缘，全靠董宇辉。”

“丈母娘”倒戈之下，东方甄选的直播间观看量和粉丝数量也急速下降。

12月11日晚间，高途佳品的直播间被董宇辉粉丝刷屏，不少头顶“甄选团”橙色灯牌的网友涌入高途直播间“报道”，直呼“东方甄选送来的泼天富贵，你们要接住啊”。与前一日的2.7万人相比，高途佳品直播间在观众达到60万人的关注。12月12日早上7点半开播时，甄选团网友们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入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近5000人，而在两天前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峰值还不到100人。

有趣的是，高途的老板，是从新东方出来的高管。“丈母娘”的嘲讽技能点满。

甄选团粉丝涌入高途直播间并不是要跳槽支持高途，而是这些自诩为“董宇辉丈母娘”的粉丝们以“爬墙”行为在向东方甄选“叫板”，她们认为东方甄选背刺董宇辉。

这个毕业自名牌大学，从英语讲师变成带货主播的年轻人，身上承载了太过广泛的感情投射。在他身上，年纪大的“丈母娘们”看到了农村孩子奋斗立足的艰苦历程；中年人看到了时代大潮下被迫转型后，始终与诗词文学作伴的自尊自矜；年轻人的共鸣更直白，他们想到了那个996但永远徘徊在公司边缘的自己。

二选一？

12月12日晚，东方甄选原CEO孙东旭用10分钟时间正式直播回应了“小作文”一事，他先批评了小编团队，同时称董宇辉情绪受到影响，因此临时决定10日请假停播。此外，他表示公司认可董宇辉贡献，其本人年薪不止千万。最后，他向客户致歉，但坚决向饭圈行为说不，也希望部分粉丝保持冷静。

不过，孙东旭在回应此事时说了一句“来开个会啊”，并且往桌子上放手机的时候，手机还未接触到桌子他就松了手。由此，又引发了东方甄选 CEO“给粉丝开会”、“摔手机”的争议。

12月13日凌晨 1 点半，董宇辉千字回应“小作文”风波。董宇辉称，吉林场的“小作文”小编思路和自己一开始的不同，但很好，所以基本没有改动。董宇辉表示自己录制的文案，都会认真对待。董宇辉还强调自己反对饭圈文化，也反对以“饭圈”名义污名化任何人。

12月14日晚，东方甄选CEO孙东旭发布道歉视频，对自己近日在直播中神态“咄咄逼人”以及提到董宇辉的薪酬等行为向网友道歉，自称是“不职业”的表现。孙东旭还表示，近日自己所说的“拒绝饭圈文化”并不是说东方甄选的粉丝是饭圈。

有自媒体获取到一份东方甄选内部的聊天记录显示，俞敏洪目前面临要保CEO孙东旭还是要保主播董宇辉的二选一的处境。综合多家媒体报道，关于“二选一”一事，董宇辉回应称不方便回应；而东方甄选方面回应称尚不知情；俞敏洪则回应称，“没事，没这么严重”。

罗永浩下场

就在东方甄选“小作文”风波愈演愈烈时，作为新东方前员工、知名创业者、头部主播罗永浩突然隔空喊话，站出来为董宇辉发声。

12月15日，罗永浩在朋友圈发布一条长文称：“看了这两天跟董宇辉事件相关的新闻，有点百感交集。”

罗永浩直指，年轻人在社会上不容易，毕竟这是一个事实上被中年人统治的残酷世界，也是一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二X世界。

罗永浩更是隔空对董宇辉抛出橄榄枝，“如果董宇辉老师本人想创业，我很愿意跟一些做投资和做企业的朋友们攒一个局，支持他顺利创业。”

罗永浩是不是蹭热度众说纷纭，但罗永浩确实关注董宇辉久矣，并有惺惺相惜的味道。

2022年6月“董宇辉”爆火的时候，罗永浩就发文称董宇辉牛X。随后，罗永浩又公开称赞董宇辉并表示“一个企业里真正创造80%价值的20%的员工就是最顶尖的20%。”

董宇辉的粉丝自不必说，包括罗永浩这样的大咖，也包括更多的吃瓜群众，很多人在为董宇辉打抱不平。

大家将董宇辉视为与自己一样的打工人，勤勤恳恳地为公司打工，最后却遭公司“背刺”，或者没有得到公司公正的评价。这种弱者被强者霸凌的情绪引起网友们强烈的共鸣，甚至是愤怒。

粉丝用脚投票，东方甄选迅速“掉粉”。有媒体报道，东方甄选一夜掉粉70万，7天掉粉超200万。

随之而来的是资本市场的担忧。

12月15日，东方甄选股价跳水，盘中一度跌超8%。自12月11日，东方甄选股价一直呈下跌趋势，12月11日至14日四天累计跌幅已经超25%。

俞董对话

12月15日，仅一天时间，董宇辉就多次上了热搜。

先是网传董宇辉已从东方甄选离职，还有传言说京东副总裁前往陕西与董宇辉签约，最后逼得京东出来辟谣。

一时间，网上都在讨论董宇辉何时离职、离职去哪里以及5个亿的天价违约金。种种迹象无不显示东方甄选要与董宇辉割裂。

没人料到东方甄选另一位主播天权开始“神助攻”。

主播天权的在直播中模仿CEO孙东旭摔手机，并发表了一番具有挑衅性的言论，导致大量粉丝取关，直播间粉丝掉下3000万，并且以十秒钟掉千粉的速度下降。

“如果东方甄选是用这种主播来实现去董宇辉化，那么祝福他们早日凉凉。”气愤的网友开始取关并对东方甄选的粉丝数量进行实时播报。

东方甄选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有人开始急了。

12月16日上午8时许，东方甄选官网发布消息，暂时停播，闭门思过。

当天11时31分，东方甄选在抖音账号发布人事任免通知：经东方甄选董事会决定，董事长俞敏洪兼任东方甄选CEO职务，免去孙东旭的东方甄选执行董事、CEO职务，即日生效。

15时许，俞敏洪在东方甄选抖音账号发布道歉信。信中称，“近阶段来，由于网络舆情问题，东方甄选直播间用不恰当的方式，屏蔽拉黑了一些提意见和建议的网友朋友，这是极其不恰当的做法。我已经对于这一错误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并就此事向广大网友进行道歉！”

同时，东方甄选抖音号发布主播天权的道歉视频，天权在视频中向网友郑重道歉，称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十分对不起，我非常后悔昨天的行为。”

19时许，俞敏洪宣布和董宇辉一起直播，将近期东方甄选直播间“小作文”风波等一系列事件与网友进行了沟通。

在这场直播中，俞敏洪谈到为何免职孙东旭、和董宇辉是否不合、对董宇辉待遇等关键性问题，并表示，未来公司管理中一定会参考董宇辉意见，也会给他充分的资源和空间。

董宇辉则坦言，现在的局面绝非任何人的本意，哪怕以后不工作了，离开东方甄选了，但也会感谢东方甄选，希望东方甄选好。

董宇辉还说，不想自己的人生成为一个利用热点事件成为销售冠军的故事。“跟怪兽搏斗的时候，不要成为怪兽。现在有很多屠龙少年终成龙，但这样历史就是人性恶的重复，那么读书有什么用？”他还提到“士为知己者死”，称在东方甄选，有志同道合的人同行。

直播期间，董宇辉粉丝飞速上涨，到12月17日早间，董宇辉抖音号粉丝数显示已破2000万。

也有部分网友并不买账。甚至网上出现一个名为“西方甄选”的短视频账号，网友发现就连主播也与董宇辉有几分神似。

罗永浩在看完对话直播后继续发文炮轰东方甄选，“东方甄选可能是直播电商在中国诞生后，我见过的最不公平、最荒唐、最欺负压榨年轻人的现象级公司。”认为东方甄选没有给予董宇辉应有的回报，按照行业事实和规律，“董宇辉在东方甄选拿走至少一半左右的收益才是相对公平的。”

升职加薪，Happy ending?

有网友盘点俞敏洪和董宇辉的对话的关键信息：会给董宇辉话语权、更高的薪酬。

正如罗永浩所说，东方甄选想“去董化”无可厚非，但过程中董宇辉的贡献完全没有公平公正的回报，利益完全没有保障。

领会了丈母娘威力后，东方甄选开始亡羊补牢。

重要的是端正态度。

12月17日，俞敏洪在公开场合表态：“现在董宇辉老师在网上，一上去就是同期在线几十万人，当你靠着这样能力巨大的员工，来构建你的商业模式和发展的时候，你是在为员工打工。”“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老板必须心甘情愿的为员工打工，方向一致，就变成合伙人关系。”

当天晚上，就传出董宇辉得到了天价续约。

就在当晚，东方甄选CFO尹强在朋友圈表示，新东方的故事总会有一个happy ending，黑夜足够长，才让人们觉得黎明的光是那么亮，让大家操心了。

俞敏洪的表态很快靴子落地。12月18日，新东方教育科技 (集团) 有限公司发布通知：任命董宇辉为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董事长文化助理，兼任新东方文旅集团副总裁，即日生效。对此，俞敏洪发文称，“祝贺宇辉，风雨同行！”

12月18日晚8点，俞敏洪和董宇辉再次通过东方甄选账号进行直播。董宇辉已成为“东方甄选高级合伙人”，对此，董宇辉回应表示：远超过我应得到的，我是惶恐愧疚的，全部是当时回来时就已经告诉我了，并不是才做的决定。在很多人表达的过程中让俞老师承受很多压力。另据报道，港股东方甄选涨超25%，成交额达22.5亿港元。

粉丝和网友们满怀欣喜，董宇辉火线晋升成新东方的董事长文化助理，兼任新东方文旅集团副总裁，还有一个“东方甄选高级合伙人”的含金量很高的新身份，这意味着董对公司有话语权，甚至有股东身份的色彩。

俞敏洪表示，近期董宇辉得到的头衔，是自己一直想要给董宇辉的一些身份，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到了这两天才能够实现。

基本上，东方甄选“小作文”风波暂时偃旗息鼓、就此画上句号。然而，关于“打工人处境”的相关话题还远未平息：企业只知用网红流量，不懂处理与网红员工的关系；从员工看，则是如何处理个人IP与平台的关系。新兴直播带货行业，还有太多需要厘清的行业规则，企业也需要强化内部管理、构建更健康的组织架构。

在东方甄选直播间里，董宇辉用自己的文化底蕴为带货主播这个职业带去了更丰厚的精神价值，如今，身为董事长文化助理、副总裁、高级合伙人的他将为新东方这一传统企业带去何种文化增量，又能否如粉丝所期待获得自己应有的回报，这场属于董宇辉的“升职加薪Happy Ending”还有待我们更持续的观察。

编辑 白珊珊 审读 吴剑林 二审 桂桐 三审 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