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礼记·少仪》中说：“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为罔。”衣服穿在身上却不知道与其相关的礼仪文化，那就是无知。不知孔夫子是在什么语境下说这句话的，想必当时的上层贵族对服饰礼仪不够了解，孔子才有这番感慨吧。这句话在今天听起来还是那么有道理。

《汉服》 曹喆 著 中华书局 2022年11月版

近几年汉服成为一种时尚，汉服正从小众走向大众。汉服的消费人群分布在各经济阶层，一些重要礼仪场合越来越多的人也会使用汉服，而且是比较贵重的汉服。让人欣喜的是，年轻人成为汉服的主要消费群体，很多高校都有学生组织的汉服社，他们会穿汉服和实践古代礼仪。也因此，我们看到社交媒体上越来越多图片、视频的汉服秀，越来越多销售汉服的店铺，越来越多穿着汉服拍照的男孩女孩，越来越多的父母给少儿也穿上了汉服。

与不断增强的汉服热相对照的是“知其名”者实是不多，无论参与这股时尚的或是旁观时尚潮流的，对汉服文化缺少必要知识，甚至有人搞不清汉服到底是什么。至于汉服风格、礼仪、搭配、含义等知者甚少。这本《汉服》应运而生，全书以图文并茂的方式，从汉服热谈到汉服之由来，讲述了汉服文化的诸多知识，尤其是汉服与中国文化的知识，以及汉服习俗的各个方面知识，如与汉服密切相关的历史、社会制度、礼仪、风格变化、文学、绘画、面料、纹样等。

说到汉服的重新流行，原因很值得探究。20年前很少人能预测到汉服会成为时尚。汉服现象早期是以角色扮演（cosplay）出现的。从新世纪初开始，以古代中国作为背景的古风游戏流行，其中的角色造型多是重新设计过的汉服装扮。在各大电子产品、游戏产品展示会的会场，多能见到穿着汉服的角色扮演形象。2010年以后，荧屏出现了很多制作精良、收视率高的古装电视剧，如《琅琊榜》《芈月传》《长安十二时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等，这些剧集的服饰设计非常精美，而且款式形制忠于古代服装及其礼仪。

《片花落无声： 演变中的古代时尚》 曹喆 著 中华书局 2022年1月版

从表面看，游戏和影视剧是汉服流行的直接动因，网络媒体以其强大的传播能力推动了这个过程。究其深层原因，实际是民族自信的回归。改革开放让中国重新走向富强，中国人看西方世界不再是仰望，而是以一种更加积极、更加包容的心态平视世界。经济高速发展让更多国人，特别是年轻人可以在文化上投入更多消费，深深植根于我们基因中的汉文化自豪感，也在新时代开出新的花朵。我们在接受传统文化的同时，也愿意把灿烂的汉文化展示给全世界。

当代设计师在服装设计中融入中国元素，是设计推动汉服时尚的另一个因素。时尚的过程其实是向当前流行注入更多新视觉感受的过程，设计师不断寻找新元素加入到当前时尚中，推动下一轮流行。那些远离我们的汉服元素，被重新带入当代流行的时候，人们感受到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形式美感。实际上，长长的汉服历史有着取之不尽的艺术元素，各种装饰元素通过刺绣、织锦、印染等传统手段赋予汉服不一样的魅力。因此，也可以说汉服的流行是流行曲线的又一次回归。

汉服离开我们的时间太长了，对于其穿用搭配和意义，现代的我们确实不甚了然。这本《汉服》花了不少篇幅讲述了汉服搭配方式，也包括了汉服色彩搭配的注意点。如官服和庶民服饰差别甚大，唐宋风格的圆领袍可以搭配幞头，明代道士服可以搭配四方平定巾等，如果搭配不合适则可能贻笑大方了，如丫头的发髻配合贵妇所穿的礼服会显得不伦不类。

服装除了包裹、保护、保暖等功能性以外，有着社会学的意义，因为穿衣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服饰穿戴是给别人看的。服饰一旦经过搭配，穿到身上便会产生新的意义，在不同的场合会被解读出不同的意思。汉服实际上是一个表意系统，从服装就可以确定身份。官员通过这个系统表示自己的官级；百姓的服饰表明自己的职业。士、农、工、商、伶等职业的服饰应该是有明显差别的。

每个人实际上都参与了服饰的设计。每天穿衣服的时候，要考虑到服装如何搭配，戴什么样的帽子，配什么式样的围巾、鞋子等。这个服饰搭配过程，是服装设计过程的一部分。设计师做衣服时虽然会考虑服装的适用场合，穿搭方式等，但实际上设计师完全左右不了受众最终如何使用这套服饰。穿着者最终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完成服装搭配，并赋予了服装实际的意义，从这个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服装设计师。

通过搭配，汉服可以表示高雅、活泼、富贵、清逸、洒脱等不同气质。更主要的是，汉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属性。我们有幸生在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国度，祖先以自己属于华夏而自豪是因为“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汉服的“汉”的意思是天河（银河），汉代的开创者要建立的是一个广大而永恒的国度。当您知晓了《汉服》所传达的汉服文化，在穿戴汉服的时候是不是有着更美妙的感受呢？

（原标题《汉服兴，是流行曲线的回归》）

编辑 黄力雯 审读 刘春生 二审 高原 三审 张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