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湾圆桌|评论的有情和无情
2021-01-22 10:53
收录于专题:新传播

邓辉林


2006年,主持《新京报》笔政的王爱军谈道,该报评论尽量不用感叹号。14年来,余音不绝。少用感叹号,意在高扬理性、克制情感,但不代表作者冷血。

2020年1月21日下午1时31分,微信公众号“新京报评论”推出《武汉“万家宴”:他们的淡定让人没法淡定》,阅读量疾速升至10万。这篇评论仅在文末用了一个感叹号,但揶揄式标题以及文章对当地市民轻视疫情的分析,却传递出爱、责、盼的感情。作者在文后回复网友时说:“因为爱武汉,所以希望她更好。”

好的评论,貌似无情。一因不宜煽情。评论是为了交流和说服,实现思想交流和说服读者,靠有说服力的论证。抒发愁绪、渲染激情、分享喜乐,或能搅动读者情感,但无力增进读者理性。把情意绵绵的话塞进评论,相当于给肉注水,损了品质。二因无暇煽情。把评论写短,提高表达效率,是对读者的尊重。在紧凑的篇幅之内,要紧的是摆事实、做推论。1948年11月14日,新华社播发评论《中国军事形势的重大变化》。在这篇857字的文章中,全是事实和判断,作者毛泽东通过分析全面内战暴发以来敌我双方力量消长,对战争进程作出了与此前迥异的预测。倘若添些煽情的闲笔,不仅空耗读者时间,而且模糊了焦点。

不动声色的评论文本背后,是有情有义的作者。没有捍卫法治公义的决心,何来监督权力运行的选题?没有国计民生萦怀,何来为国“献金点子”、为民“吼一嗓子”的文章?但凡有所持守的评论人,不当“自了汉”,主动关心同胞、国家、社会。评论人把情藏在纸背,用情支配笔尖,终将与读者心心相映、情意相通。

相反,有的评论满纸煽情,读来却味同嚼蜡。何也?因其或于理不通,或并无值得一谈之理,只能“为赋新辞强煽情”,满纸遁词、浮词。看似情感浓烈,实则虚情假意、无情无义。

貌似无情,并非真无情,只是不抒情、不煽情。有人提出“无情未必真评论”,如果是说评论也包含感情,那没有错;如果是说评论可抒情、煽情,那还得悠着点。以往确有冠以“评论”之名的文章,有不少脱离论证、纯粹抒情的句子。但是,这些文章如果也曾助人明理,靠的可不是这些“情话”。

不抒情、不煽情,容易被扣上“硬邦邦”“干巴巴”“没有亲和力”的帽子。但看那些“意见领袖”,每篇评论阅读量惊人,即知这些帽子扣错了。读者争相阅读,甚至每逢大事盼君动笔,这样的评论可谓是精神食粮,何曾生硬推开读者、干巴到难以下咽、冷漠到拒人千里?不打“感情牌”,好好说人话,评论可以很有魅力。

不能否认,包括一些社论在内的评论,使用了抒情手法。这可能和媒体长期形成的文风有关,也可能和传播的需要有关,但和评论质的规定性无关。这些评论如果说理到位并且抒情的话不多,也完全可以成为评论中的名篇佳作。但是,如果打着“文无定法”“文贵情真”等旗号主张评论也可以抒情,甚至在文中大段抒情或动辄抒情,那最好把这种体裁改个名称。

(作者邓辉林系深圳特区报时评理论部副主任)

实习编辑 苏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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