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墨情缘80年｜从“虎啸人愁”到“虎欢人笑”

从“虎啸人愁”到“虎欢人笑”

作者：范歆竹

80年在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瞬，《黑龙江日报》一代又一代报人，从青丝到白发，用笔墨、信念和时光写就了80年的传奇与辉煌。作为这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此刻我翻开1993年10月24日那张《黑龙江日报》，纸页已脆，墨迹仍深，鲜活的往事，重现眼前。如今被天南海北游客追捧的东北虎林园，缘起于三十多年前我作为《黑龙江日报》记者的一次采访。

作者生活照

1993年，我在经济部当记者，一次采访中了解到，海林市横道河子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的几十只东北虎快没有吃的了，凭着记者的敏感我记住了这件事。

回到单位查阅了资料，我了解到野生东北虎是世界濒危物种，我国野外仅存二十余只。由于虎骨和虎皮一直受市场追捧，老虎尤其是体形硕大的虎中之王东北虎，成为当时人们猎杀的首要对象。为了保护野生东北虎，国际组织不得不下达禁令，禁止贩卖与虎相关的一切物品。当时黑龙江省唯一一个，也是当时国内唯一、世界最大的野生东北虎繁育基地，原通过“以虎养虎”解决饲养经费的设想落空了，繁育中心正遭遇资金困境。

雪地中的东北虎（图片由黑龙江东北虎林园提供）

了解到这一情况后，记者辗转前往横道河子探访调研，还没有到横道河子基地，就听到了山谷里传来了老虎的声声哀嚎。附近老百姓说，他们天天都听到老虎的嚎叫，这是老虎们又饿了。

记者在基地了解到，这个基地经过几代繁育，已经有73只东北虎，而这些老虎一天就要吃掉三头牛的肉量。基地负责人开始多方筹措资金，但因为没有偿还能力，资金来源有限，只能减少东北虎的投喂，基地也变得负债累累。

工作人员介绍，人工喂养多年的老虎十分挑食，最爱精肉。记者看到院子里堆了很多冬储白菜，就问，那给它吃点白菜呢，工作人员无奈地说，什么都试过了，只吃肉，宁可饿死也不碰蔬菜。看着亲手繁育的东北虎每天哀嚎不止，基地工作人员急得手足无措。

回去后我立刻着手撰稿，山林里东北虎的声声哀嚎和工作人员焦急的神情在我眼前不断浮现。几天后，《黑龙江日报》头版上发表了消息《虎啸人愁》。其实当时采访的初衷很简单，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解决横道河子面临的无解困境。

作者刊发稿件的剪报

文章后来产生的影响，也是我没有料到的。当时，我接连收到很多读者来信，还有海外读者寄信过来，有的想捐款捐物，有的出主意想办法，大家都非常关心东北虎的命运。新华社黑龙江分社记者也找到我说，这个信息很重要，应该在新华社内参上发表。新华社内参转发后，很快得到了批示，并专门要求国家林业部门、财政部门紧急拨款专门解决横道河子老虎的“口粮”问题。仅靠财政支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这个过程中，省里也逐步形成了旅游开发“以虎养虎”的思路和方案。

因为报道的影响力，全国和省级各类新闻奖接踵而至。1994年，《虎啸人愁》获得第四届中国新闻奖消息类三等奖，是《黑龙江日报》第一个获得中国新闻奖的作品，也是我作为记者获得的最高荣誉。报道还获得过当年全国党报好新闻一等奖、全省好新闻一等奖、全省短新闻大赛一等奖，并被收入《全国新闻特写选》及黑龙江大学新闻专业教材中。

作者获中国新闻奖的证书

1996年，位于哈尔滨市松花江北岸的东北虎林园正式对外开放。这是横道河子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由封闭科研向开放观光转型的起点，也是首批从横道河子来哈尔滨“打工”的东北虎正式与游客见面。我也受邀前往开园现场，见证了破题迈出第一步。

2025年“十一”假期，我带着家人们来到横道河子东北虎林园观光。企业的负责人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如果没有《黑龙江日报》当年的关注，就没有虎园的今天。中国横道河子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已经今非昔比了，经过三十多年养虎人持续的努力和社会各界的关注与支持，已经发展成为三个园区，分别是横道河子东北虎林园、黑龙江东北虎林园和沈阳怪坡东北虎园，东北虎数量近千只，年接待来自海内外的游客两百余万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