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香港邁向國際教育樞紐新高地 ——專訪立法會議員、全國港澳研究會理事、教聯會副會長鄧飛

10-24 10:09
摘要

文 ▏本刊主筆 何潔霞

立法會議員、全國港澳研究會理事、教聯會副會長鄧飛表示,教育自古被視為立國之本,《禮記·學記》有言:“建國君民,教學為先”。香港作為國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擁有“背靠祖國、聯通世界”的優勢,新一份《施政報告》再度把教育置於戰略高度,特別提出為北部都會區“提速提效”,勾畫出“北都大學城”與“國際教育樞紐”的藍圖。這既呼應二十屆三中全會所定下“教育、科技、人才一體化”的方向,也是香港能否吸引與留住人才的關鍵一步。

推動“留學香港”成重要策略

他指出,國際人才競爭日趨激烈,新加坡、深圳等地以優惠政策積極爭奪學生與科研人員,使到香港有龐大壓力。考慮到本地出生人口持續下降,專上教育若只依靠本地生源,難免面對收生不足與學科發展受限。推動“留學香港”、擴大非本地生比例,已成為維持教育與城市競爭力的必然選擇。

他強調,今次《施政報告》的突破之一,是把資助專上院校的非本地生自費比例上限由40%增至50%,研究院課程自資超額上限亦由100%升至120%。不但能吸引更多內地及海外優秀學子來港,也在不影響15,000個本地學額的前提下,為院校帶來更多彈性,補充多元文化與科研動能,化解社會對本地生利益受損的疑慮。然而,單純“開門迎客”並不足以令香港成為真正的國際教育樞紐,最大挑戰仍在於配套是否到位。學生宿舍長期供不應求,外地生來港首要顧慮往往是住宿問題。雖然政府推出“城中學舍計劃”,容許商廈或酒店改裝為宿舍,甚至保留過剩地積比以鼓勵興建,但政策能否快速落實並提供足夠床位,仍有待觀察。若住宿問題無法解決,招生額再多也可能淪為“紙上談兵”。

他又說,推廣“留學香港”品牌同樣需要整體戰略。香港政府建議成立“留學香港專班”,並預留4,000萬元資助八大加強海外招生,方向無疑正確。不過,高等教育不僅限於八大,自資院校同樣承擔培養人才的重要責任。若推廣只集中於八大,難免削弱香港教育的多元形象。政府應讓自資院校一同參與,並檢視現行招生限制,讓應科大等具潛力的院校在拓展內地與海外市場時能更有作為。

DSE國際化 需跨越4個關卡

他繼續說,課程認受性方面亦是關鍵,政府提出推廣香港中學文憑試(DSE)的國際認可,目前已獲全球逾1,100所高校承認。然而,部分海外高校雖接受DSE,卻未有清晰的分數要求,令學生難以掌握升學門檻。若能提升資訊透明度,凸顯DSE的價值,香港不僅能吸引更多非本地學生,亦能進一步鞏固作為海外升學“跳板”的地位。

他指,教育國際化更需“引進來”與“走出去”並重。直資學校獲允許增加非本地生比例,方向值得肯定,但國際招生成本高昂,學校難以單打獨鬥。政府若能在教育展、文化交流活動中設立“香港專區”,協助學校共同推廣,便能在中小學階段提前建立“留學香港”品牌,提升香港教育的能見度,並讓更多海外學生認識香港教育的特色與優勢。

記者問政府早前收緊“高才通”子女申請本地資助學位的居留條件,意在遏止所謂的“考試移民”。然而政策未落地,便連番爆出內地機構與本港學校違規“合辦”DSE(中學文憑試)課程,引發社會廣泛關注。

他認為,應該將DSE進一步國際化,促進香港成為國際教育樞紐。他說,“早在2018年,我便提出香港教育必須國際化,以保持香港的國際地位和競爭力。這一構思也成為我於2021年競選立法會時的主要政綱之一。不過,要把DSE推出去,至少有4個關卡需要跨越。

(1)考試行政後勤,是集中在港還是分散全球。DSE國際化不外乎兩種途徑:一是全部考生來香港考試;二是像IB、A-Level等考試一樣,開放給考生在當地應考。現時,DSE主要服務本地學生。考評局資料顯示,2025年有約5.5萬名DSE考生,其中約4.5萬人是學校考生;非本地生則僅佔1000人左右。這1000人對於每年相對平穩的本地考生數目來說,一切尚屬可控,包括考場安排、考卷印刷量、監考人員和閱卷員數目。

“假如開放給全球考生赴港應考,由於無法掌握考生人數,所有行政安排將無法提前規劃,其中最大挑戰是閱卷員的安排。閱卷員除了需要具備教學年資之外,在一個學科中,對於一條長題目,通常會有兩名閱卷員評閱,舉例說,中英文都是必修科目,以每年約有四五萬人參加考試計,閱卷人力需求,可以想見。”他說

(2)認證制度方面,要從零開始建立“DSE國際認證框架”。另一種情況,是仿效IB、A-Level、SAT、AP等考試,容許課程版權擁有地以外的地方舉辦考試,但這需要香港建立一套認證制度。目前只有3所內地學校(深圳培僑學校、廣州暨大學校、廣州民心學校)獲認可為內地考場,可以在當地開考。不過,考生資格受到嚴格控制,只能服務港籍考生;考卷也是由香港考評局通過保安公司運送到考場,考試結束後再全部送回香港評閱。因此,香港的DSE考試很大程度是“中央集權”制。其他國際考試則是通過認證當地機構的申請,這樣才能夠開辦相應課程或參加考試。這與我們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說,面對內地,需要與教育部門協商合作,獲得他們的批准,才能夠開辦DSE課程及考試認證。同樣地,對於海外國家的教育機構,也必須獲得他們的批准,才能夠設立DSE課程,甚至舉行考試。這是一項龐大工程,甚至超過2000年教改時,教育局和考評局向全球遊說認可DSE資格的工程量。

(3)學額分配與大學招生,必須要以公平、公信與競爭力。他說,開放考試後,考生以DSE成績申請香港的大學時,究竟是用本地生的1.5萬個名額,還是非本地生的6000個名額?這是一個相當具爭議的問題。如果是前者,本地家長和學生的利益無疑將受到損害,這是不可接受的。

他指出,目前,海外或內地的學生可以用DSE成績,循非本地生的6000個名額提出申請。不過問題在於,本地大學或許更加看重內地高考、IB、A-Level、AP、SAT等國際考試成績,這使DSE與其他考試體系形成競爭關係。加上目前每年參加DSE的考生大約只有四五萬,而內地高考則有逾1000萬人參加,A-Level(包括IGCSE和GCE A-Level)也有逾100萬人。DSE與動輒數以百萬甚至千萬考生計的考試比較,後者的競爭明顯激烈得多。能否說服本地大學接受非本地生用DSE成績報讀而佔優,確實存疑。故此,將DSE國際化,無疑是把DSE置於更尖銳的國際競爭中。

(4)是否另設“IDSE”,實行兩軌還是一證多地。他指出,有觀點認為應該另設DSE國際課程,即“IDSE”。這種做法類似GCSE和IGCSE。GCSE針對的是14至16歲英國本地學生,而IGCSE則是為國際學生設計的同等級別考試。雖然這樣的設計可以劃分兩批考生,惟難免造成比較,容易引發本地考生與非本地生之間的矛盾,質疑兩個課程的考核標準不一致。因此,這個問題須仔細研究,GCSE和IGCSE在處理這個問題上相對成熟,可以參考。

他更笑說,另一個相關問題是,不少內地學生透過內地的DSE教育機構,以自修生身分報考香港DSE,但他們並不是為了進入香港的大學,而是報考那些承認DSE的海外大學,相關大學名冊全都載於考評局官網。不過,這些教育機構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新思路:只要有足夠數量的學生使用DSE成績報讀海外大學,同時又獲得取錄,尤其是知名大學,那麼這對香港DSE的國際化將大有裨益。

他又對記者說, 同屬國際教育樞紐建設的另一項建議,是教育局將以試點形式,容許直資學校申請上調班級數目及每班學生人數,透過學生自資入讀模式,加大錄取持學生簽證的非本地學生。然而,當中有兩點值得注意,首先,這裏所指的招收非本地生,只限於海外學生,而非MMT學生(內地、澳門、台灣),事實上,海外學生與MMT生比例不對等的政策,至今未變。其次,若要直資學校獨自到海外宣傳收生,其實是比較困難的,希望當局可以在這一節點提供更多具體細節,讓直資學校能夠真正“走出去”推廣香港教育,同時把更多海外學生“引進來”,這樣將有利於拓展“留學香港”品牌至基礎教育階段,以更全面地打造香港成為國際教育樞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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