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无法寄出的信（外三首）

一封无法寄出的信

异乡的街头像一张薄薄的信纸

我写下樱桃红，芭蕉绿

青草上露珠的滚动

门前的垂柳，屋上的炊烟

我听到薄雾中熟悉的咳嗽

从来没遇见邪恶

翻遍词典，满满都是宽容

我熟悉异乡的胸怀

我写下故乡一词

心头滚过一阵温暖，疼痛，和爱

我拿来烫着异乡的天穹

没有邮票

只是一张薄薄的信纸

它无法寄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地址

回乡的人忽略了风雪

供图：森琪

和每个人一样

我渴望，在异乡的清晨醒来

看见阳光抚慰

大雾中退却的村庄、田野

庄稼和河流

我渴望花朵，在花朵之上

爱上蜜蜂的指引

我渴望檐下老井

在五月的落花里，承接雨水

黄昏的大地上，月光

给流水镀上白色的水银

我渴望，黑夜的小径上

回乡的人，忽略了风雪

而火把，准时照亮了

枕边的呓语和爱情……

啊，那些朴素而庸常的事物

那祈求中变幻的一切……

仿佛一些美好的念头

让我忍不住回首，打开模糊的双眼--

看一看简单的生活

想一想坚韧的一生

陌生的爱人

挤进异乡下班回家的人群

一切事物只是与我擦肩而过

思念的感觉  苦涩而绵长

你也许刚坐上归来的汽车

城市的灯光从不同方向打在我们身上

你是否疲惫  是否陷入沉思

是否和我一样在甜蜜忧伤中想起了谁

我们是城市中的陌生人

早出晚归  为生存奔忙

却又总是期待  一个相遇的路口

乡下的老屋

再远一点，我就看不见你了

故乡的老屋

门前茂盛的绿荫几乎将你完全遮蔽

从前，我常站在这里呼唤母亲

娘总在路的那头及时回应

彼时，大黄狗还会飞奔出来接我……

现在，村庄静得只听见归人不安的脚步声

树上无人采摘的橘子掉了一地

早年种下的玫瑰已经枯萎

草籽冲破水泥地，荒芜了半个院子

那扇门，无人开启许久了

斑驳的朱漆，装满了岁月的忧伤与沉寂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与一屋落定的尘埃

水缸早枯了

堂屋里的方桌还在，厨房里的柴火还在

我循着地面被拐杖敲出的小坑推开了我的“听雨斋”

墙上的画还在，书写的座右铭还在

我折的风铃还在，那一摞摞书信和日记还在

姐姐们的笑声和父母的叮咛去了哪？

这红墙黑瓦的老屋

承载了一家五口十几年的欢笑和泪水

而今，它空无一人

年久失修的墙体，多像我们日渐消瘦的青春

编辑 郑艳艳 审校 郭建华 二审 刁瑜文 三审 张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