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寻觅“河的第三条岸”
秦德君
2022-09-27 11:24

人要超越此岸与彼岸,但第三条岸并不在现实三维空间里,可能在水光潋滟的四维、五维空间甚至更多维的“元宇宙”里。

生命之河两条岸,此岸与彼岸。人们习惯了两极现象,天与地,黑与白,男与女,生与死,自然与社会,精神与物质,形而上与形而下。康德把可认识的“现象世界”称为此岸,把超越认知能极的“自在世界”称为彼岸。佛教里把有生死的境界视为此岸,超生死的境界视为彼岸。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除了此岸彼岸,元宇宙有没有第三条岸?

巴西作家罗萨在小说《河的第三条岸》中探究了这个问题。小说中,本分的父亲有一天像是突然受到某种感召,定制了一条“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舟。而后不顾一切反对劝说,毅然去一条大河上漂泊。此后日复一日“从不踏上泥土、草地、小岛或河岸一步”。儿子隔岸对父亲发愿,请父亲上岸,自己来继承“孤舟事业”。母亲则对一切懵懂不解。当父亲终于答应儿子接替,儿子却落荒而逃。驾着小舟的父亲此后不知去向。

小说带着某种隐喻,是对未知现象的探求,抑或是对摆脱困顿和生活引力的某种挣扎。

在罗萨构筑的这个世界里,父亲是个“改变主义者”,想挣脱现存的秩序。周遭人都不理解,家人承受巨大压力。母亲是个“接受主义者”,缺乏任何审度能力,走着生物意义上的生命流程。儿子介于两者之间,是个矛盾的“妥协主义者”。当他跨出现存秩序上船一刹那,却发疯似地逃开了。

生命沉淀,便被纳入于无形的秩序中。平庸、单调、无趣,人对于被现实定格异化的恐惧,就可能被唤醒。稍有警觉的便寻寻觅觅,梦想有河的第三条岸可以悟道。

小说给出了三种社群图像。一是浑然不觉。躺在舒适区里,如“母亲”的意象;二是稍有知觉。跨出现存秩序,如“父亲”的意象;三为半知半觉。有所醒悟,却沉湎久矣,最后放弃,如“儿子”的意象。

《河的第三条岸》意涵丰富,引人思考:

第一,现实的羁绊很难挣脱。父亲坚持不上“现实之岸”,但还得靠人输送物什。人很难摆脱既定秩序。

第二,理想的路径隐没难寻。既便你瞥见了微朦的光芒,路径在哪并不明晓,第三条岸方位迷离。书中父亲乘坐的船“牢固得可以在水上漂二三十年”,但它却是用“含羞草”制成,有点类似南朝梁刘孝威《采莲曲》中的“金桨木兰船”。谁说人坚持的许多理想,不是一株株美丽的“含羞草”呢?

第三,超拔者不易为世俗认同。故事中人都被父亲的行为吓坏了,认为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牧师要驱走父亲身上的魔鬼。小说外的人们,何尝不是某种社会模具的型版?

最后,人通常一只脚踩在现实的岸上,一只脚踏在理想的岸上。当时代的溪流漫过脚背时,人拔剑四顾心茫然,不知何为。

“杨柳岸,晓风残月。”人要超越此岸与彼岸,但第三条岸并不在现实三维空间里,可能在水光潋滟的四维、五维空间甚至更多维的“元宇宙”里。

(作者系上海市政治学会副会长)

(原标题《寻觅“河的第三条岸”》)

见习编辑 吴剑雯 审读 吴剑林 审核 高原 桂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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