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虫萌动
甄建萍
2022-04-14 11:01

惊蛰过后,所有的小虫子都苏醒了。“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在渐暖的春天里,虫子不甘心落后。蠕动着身躯,在土地刚刚松软的时候,从虫卵中纷纷冒出来、从泥土里巴巴地钻出来。

乡野春色,最为诱惑小虫。和风细雨,拍打原野,春江水暖,摇动柳岸,也摇醒了蚯蚓。粉红色的,冰凉的身躯,在土地里穿梭。土地刚刚喝饱了一肚子水,经过一个昼夜的渗透,蚯蚓就开始忙碌起来;泥土在蚯蚓的耕耘下,逐渐柔软;麦苗茁壮,绿油油地,摇曳身姿;春风曼妙,如姑娘的衣袖,抚摸出庄户人家的喜悦。

我和小伙伴们,奔跑在绕村流淌的小河边上。对于蚯蚓的认识,也从小河岸开始了。蚯蚓喜欢潮湿的环境,小河岸上长着野生的艾蒿、铃铛刺、芨芨草,其中夹杂着蒲公英,马齿苋。蚯蚓就在杂草的根部蠕动。如果你走在小河岸上,稍稍用心,就会发现,杂草的根部有芝麻粒一样的小泥团。扒开泥土,准能找到松土的蚯蚓。

春天的小河,正是“鱼翔浅底”时,阳光明媚地照在小河上,在冰层下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鱼儿苏醒后,肚子瘪瘪的,张着口,闪着腮,游动着吐泡泡。河底的野草还不能让鱼儿们填饱肚子,鱼钩上挂着蚯蚓,垂入小河。

男孩子们总有办法制作钓鱼的工具,从母亲的针线框里偷两根针,在小河岸上捡些枯树枝,点一把火,烧红了针,几片树叶夹着针,放在石头上捶捶打打的就成了鱼钩。折一根树枝,一根尼龙绳,折折绑绑,就是渔具了。将蚯蚓截成两段,鱼钩穿肠而过,蚯蚓就稳妥地倒挂在鱼钩上。悄悄伸进水里,鱼儿迫不及待地咬上鱼钩,鱼儿就成了盘中餐。

我那时小,觉得用蚯蚓钓鱼很残忍,一截成两段的蚯蚓,在鱼钩上蠕动着身躯的样子,让我不忍相看,可还是顽皮地用蚯蚓当鱼饵。上学后,从书本中懂得了蚯蚓是“生态系统工程师”,对土壤改良,保护生态有直接作用,还能消除生活垃圾、有机废物、净化污水。对儿时拿蚯蚓钓鱼,惭愧至今。

躲在杏花树上的毛毛虫,我是最怕的。

毛毛虫,闻名可知其形,一种浑身长着白色细毛,黑灰桔三色的软体爬行小虫子。每每杏花怒放时,毛毛虫就复活了,悄无声息地爬行在绽放的花朵和吐绿的杏树枝头。我是吃过毛毛虫的亏的。

儿时,我就是个假小子,喜欢爬树掏鸟窝。春天万物复苏,鸟儿站在枝头高歌。村子里的果园,花儿争奇斗艳,放学后,逗留在果园里,折几枝花,掏掏鸟窝,是童年时代的最美时光。又到春日,我和小伙伴们奔跑在果园里,折枝杏花嗅着,树上鸟儿的“叽啾”,分外吸引我。爬上树掏出鸟蛋,嬉笑不止,不知何时一条毛毛虫钻进我的衣服里,脊背奇痒难忍,逃回家里,母亲为我脱去衣服,后脊背红肿一片,一条毛毛虫贴在我的脊背上死去。

我不知道毛毛虫是怎么死在我的脊背上,被毛毛虫亲吻和爬行过的脊背,足足痒了一个月。母亲教训我说:“这是不尊重生命的代价。”母亲天天用艾草煮水擦洗后背,瘙痒的症状,才慢慢减轻。从此,我对蠕动的小虫子,有了反射效应,避之唯恐不及,再也不敢爬树掏鸟窝了。

七星瓢虫,却是我的深爱。

小时候,我家小菜园里七星瓢虫最多,身体呈瓢状,眼睛是黑色;身体有黄色,也有红色,大片的红黄里,夹杂着黑点,它还会飞呢。母亲说,七星瓢虫会吃蚜虫。我每次捉七星瓢虫,都会遭到母亲的斥责。母亲说:“每个生命都有活着的理由,都有被尊重的理由,更何况瓢虫还是吃害虫的。”那时小,不懂母亲话里的意思,如今人到中年,仿佛悟出了生命的真谛。

春已来到,大地一派生机盎然,春虫萌动,亲吻泥土与万物。

(原标题《春虫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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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甄建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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