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故乡梦里抵达最后的故乡——简评彭魏勋长篇小说《海捞》
一笑
2021-11-10 22:19

深圳特区报

深圳市委机关报,改革开放的窗口

身为深圳市坪山作协副主席、秘书长的彭魏勋说自己是一个不做梦的人。翻开她在《特区文学·长篇小说专号》刊发的长篇力作《海捞》,我想她不是不做梦,她是把她的梦统统做到了小说里、做在了她的西固斋、做到了她的心乡上。在故乡悠长的梦里,她仍然是那个抢侄子新衣的小胖妹,梦里有她的小姐妹玥玥、有白沙爷拉梅婆一家……

梦里有命运多舛的拉梅婆“贫穷不能把痛苦买给她,偶有几块零花钱她就能乐上好几天”;梦里有为了生活装聋作哑的宣荷,当她把父母还有判给前夫的孩子像时光一样抛在了脑后时,当她为了赚钱对瓦片男装聋作哑时,她的内心是怎样的呢?幸福家庭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梦里的人们用忍耐和乐观,来对抗生活无处不在的艰辛。

梦里更有不知转了多少世的青菜虫、白猫、母猪……这究竟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在这个茫茫宇宙中,到底是人类高贵还是青菜虫高贵?如果人能听懂猪话,估计母猪也在吐槽人类既可怜又愚蠢。在彭魏勋的笔下,人和猫、人和猪……不同物种之间不是壁垒森严、泾渭分明的,而是一种自然、和谐的亲密存在,甚至可以是相互身份转换关系。杀猪的范次、爱打蛇的彭蒿子,最后都死于自己的猎物幻觉之下,充满着一种质朴的物种平等思想。万事万物相连、因果轮回循环,大自然才是主宰一切的超级BOSS。

在青洲村、在西固斋的笔下,人们虽然质朴,但却通透,家说过去谈未来,如同家常便饭般自然。他们像野草般疯狂的生长,野蛮也好、粗俗也罢,就是要把握一切机会,向上而生,活着多美好呀!活着、活的畅快,才是生存的最高准则。狗四爷说:生的分量“比他妈的凤凰山还重”。但同时,他们也不忌惮死。连打个雷都要吓的躲到床底下的八娭毑,却可以说出:“死”是一个远方亲戚,他总会来串门的。在青洲村,好像生死不再是一件泾渭分明、非此即彼的事,也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生死变成一个循环轮回,死是生的起点、生是死的延续。武勺子生前干的是养猪的活,死后做回了自家的猪。

男女人生、食色性也,在青洲村都是那么自然的存在,什么道德伦理、什么三纲五常,在这里统统让位于生活,人生在世走一遭,就是要活的生动热烈。青洲的男人有那么点聪明、有那么点好色、还有那么点文艺范,活的真实而执着。他们爱撩拨妹子、却又会在关键时刻认怂害怕;他们追求爱情但却也会三心二意。装瞎的白沙爷,既舍不得家里的老婆,又放不下外头的女人们。会扶乩开沙的狗四爷一门心思觉着“家无官被人欺”,要培养儿子牛夰当官,当如愿时却发现无人可以保护。爱写打火机诗而沉迷于虚幻的彭枫最后却为现实的虚幻所包围。

青洲的女人敢爱敢恨,她们不安于死水般的命运,渴望遇到美好的爱情。喜欢算命的胡屏,算来算去才发现,命运是多么的不可捉摸。未婚生女的宋小毛一心想着让彭枫娶她,等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心头的那抹白月光却已不知不觉成了墙上的蚊子血,当初一心一意想要追随的那个人,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陌路。下乡女知青吴坊子信从宿命论思想,嫁给了当地人彭蒿子,却因为意外窥破命运的谎言而回了城。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让三秋经过了“三井水”的忍耐,终于捉到了命运那个“贼”,拿了它的“赃”,还把它痛打了一顿。痴情而短命的宣兰在生命的结尾感慨道:如果想堕落,一颗心的占地面积就够了,设若不想沉沦,那960万平方公里的人事物也奈你不何。能够掌握自身命运的始终只有自己。年少时,我们都曾痴迷于命运的波澜壮阔,却在兜兜转转之后才发现,心安处既是吾家。

青洲村的梦虚幻而又真实。梦里的人们有乡村式狡黠、有对抗命运的强大耐受力,有他们独特的乐观、幽默,以至于无论远走到哪里的异乡,玥玥还是青洲村的那个玥玥,而“我”跟玥玥竟然也变得不可分辨。《乱世佳人》里曾提到:塔拉庄园是斯嘉丽的力量之源。那么,青洲就应当是玥玥们的力量之源。也许在骨子里,我、玥玥、宣荷,我们从始至终都是青洲梦里那个即将抵达真正故乡的人。

(原标题《从故乡梦里抵达最后的故乡——评彭魏勋小说《海捞》》)

编辑 (冻结)刘桂瑶审读 韩绍俊审核 特区报-王雯,新闻网-曹亮
(作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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