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邱华栋推出长篇小说《时间的囚徒》、小说集《十一种想象》、《十三种情态》。如此集中地推出重磅作品,邱华栋引起文坛关注。
邱华栋,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著名作家,鲁迅文学院副院长。
出版有长篇小说10多部,分为两个系列:一个是描写当代北京城市生活变化的《夜晚的诺言》《白昼的躁动》《正午的供词》《花儿与黎明》《教授》,另一个系列是历史小说:描写近代以来西方人在中国的活动的系列长篇小说《中国屏风》:《单筒望远镜》《骑飞鱼的人》《贾奈达之城》《时间的囚徒》,以及描写成吉思汗在中亚和中国著名道人丘处机会面的历史小说《长生》。另外,他还创作有中篇小说《手上的星光》《楼兰三叠》等30部,以及短篇小说《社区人》、《时装人》、《我在那年夏天的事》几个系列,合记有180多篇。共出版有长篇、中短篇小说集、电影和建筑研究、文学评论集、散文随笔集、游记、诗集等,结集为90多种版本,800多万字。他的多部作品被翻译成日文、韩文、俄文、英文、德文、意大利文、法文和越南文发表和出版。获得了第10届庄重文文学奖、《上海文学》小说奖、《山花》小说奖等二十多次。
《时间的囚徒》:“中国屏风”系列的收官之作
《时间的囚徒》是邱华栋“中国屏风”系列长篇小说之一。小说以西方人的视角,讲述了百年中国巨大的历史变化,以个人的命运与中国命运的碰撞、了解、纠缠和互相打量,来折射中西方国家近百年来错综复杂的关系。
《时间的囚徒》是作家邱华栋最新力作,一部近年来文坛上少有的近现代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部填补空白的作品。首先,题材的稀缺性。该小说时空跨度大,纵深感强,分别讲述了1900年“庚子之变”、反右时期以及法国“红五月”期间的故事。巧妙的是,小说将这些故事附着在一家三代法国人菲利普的身份之上。这部小说也是邱华栋“中国屏风”系列的收官之作,这个系列隐含着作家对中国近代史的打量和判断,它们取材于真实的历史,讲述近代以来外国人在中国的故事,小说在真实与想象之间为我们定格了一个生存空间,便于观察那里的人和那时的世界。
这本书有两种读法
记者:《时间的囚徒》首先吸引我的,是它的叙事方法,通过三代人、三条平行的叙事线展开的,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
邱华栋:小说的结构和叙事艺术,是一部长篇最重要的地方。这部小说在叙述上非常有特点,第一代人的故事由第二代人叙述,第二代人的故事由死去女儿的亡灵叙述,第三代人自己叙述,是在脑震荡的情况下的意识流。
因此,这本书有两种读法,因为是三代人、三条线,你既可以按照我现在的章节顺序阅读,可以感觉到不同时间和时代的差异,感受到历史变换的复杂感受。还有一种读法,就是将三代人的故事跳着读,读第一代人的故事,按照一、四、七、十、十三……的节奏来阅读,读第二代人的故事,就按照二、五、八、十一……的顺序读下去。可能会有不同的感觉。
记者:一个在庚子年入侵中国的法国人,后来选择留在中国,在中国娶妻生子,他的孙子在1968年回到法国加入“五月风暴”。这个故事挺“超现实”的。
邱华栋:第一代菲利普是跟随八国联军在1900年来到中国的,而后留在了中国。第二代菲利普是个中法混血儿,他在1957年被打成了右派,一直到1964年他因为中法建交,被特别释放到法国。第三代菲利普参加法国1968年红五月的巴黎街头运动。爷爷、父亲和儿子,三代法国人对从清末、民国到当代法国社会的回忆、争论和参与,是历史的见证人和参与者。
我的朋友,旅居英国多年的著名作家虹影说:从西方人心理体验世界,从西方人的角度反观中国,小说自然会冲破藩篱,令人眼界一新!西方作家敢用东方人的视点写小说拍电影,中国作家为什么不能?如果文化理论中有“东方主义”,那么文学创作中也有“东方主义”。我想,她说得很准确。
虚构写作有枝可依
记者:小说有人物原型或现实基础吗,还是完全虚构出来的?
邱华栋:我的“中国屏风”系列《单筒望远镜》《贾奈达之城》《骑飞鱼的人》《时间的囚徒》这四部小说,都是依据历史上真实出现的人物,他们都写下了来华的传记或者见闻录,比如,英国人伶俐写的《太平天国亲历记》、英国人普特南·威尔写的《庚子使馆被围记》、英国人戴安娜·安普顿写的《外交官夫人回忆录》等等,都是我这四部小说依据的部分材料。这四部小说的主要人物,分别是几个法国人和英国人。他们在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这百年间,在不同时期,以各种方式,来到了中国。于是,他们个人的命运都与中国发生了密切的联系。
记者:“中国屏风”系列长篇小说,都是描写近代以来西方人在中国的境遇的,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视角?
邱华栋:中国加入全球化的历史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以前就开始了。络绎不绝的外国人,那些传教士、商人、冒险家和旅行家,还有一些考古学家,纷纷来到了中国,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和对中国的想象,在中国经历了他们一生难忘的岁月。而他们眼中的近现代中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些年,很多外国人在中国的回忆录、亲历记出版了不少,成为我们了解中西方交流史的重要资料。但是,从文学的角度来观察他们,来抒写他们,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于是,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让这几部小说的外国人在中国近代史上出现在中国,像镶嵌画一样展现在中国的屏风上,与中国发生了难忘的爱恨情仇。
踏破铁鞋,找寻历史的路径
记者:你说过,写作是一场长跑。但给我的感觉是你在这场文学长跑中,一直东张西望,不断调整自己的视野、题材、写法,这很有趣。《时间的囚徒》这部小说耗时5年,创作中你认为最艰难的部分表现在哪里?您又是如何克服的?
邱华栋:为了写这部小说,我曾经借出访法国的机会,寻找法国“红五月”的踪迹,将“红五月”时期巴黎的一些学生运动发生的主场,比如大学校园、大街、剧院和工厂,都实地看了看,也阅读了几十本关于法国“红五月”的书。这些实地勘察和阅读经验,都化进了这本书里。中法混血儿当了“右派”这一条线,我也实地去钟鼓楼片区、草岚子胡同、陶然亭第一监狱、良乡监狱旧址实地察看,感觉历史的风云变幻。所以,写这样的小说,要消化历史材料,要使用别人的材料,还要实地查看,并编织成一个虚构小说的架构,来铺陈人物在时间和历史中的命运。这是比较考验一个作家的。
记者:你的这一系列小说,对于我们认识这段历史以及百年中国与全球化的关系等等,提供了一个文学化的视角。
邱华栋:这一历史时期,也是中国作为东方大国,和西方、主要是欧洲国家交往碰撞最为密切的时期。大清帝国晚期的衰落与西方国家在工业革命之后的蓬勃发展、意气风发与昂扬进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由此,也展开了中华民族在二十世纪百年里的艰难求索、寻找自我发展道路的曲折奋斗。所以,我写这个系列小说,也是为了探讨中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在那些年里,是如何以个人的命运与中国命运发生了碰撞、了解、纠缠和互相打量。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汇入全球化的浪潮,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十三种情态》:我想追求一点肉感和丰满感
记者:请谈谈《十三种情态》这部短篇新作。
邱华栋:《十三种情态》是十三篇与当代情感、婚姻、家庭、外遇、恋爱有关的短篇小说。这些小说的题目都只有两个字:《降落》《龙袍》《云柜》《墨脱》《入迷》《禅修》等等,每个短篇的篇幅在一万五千字左右。
记者:你写短篇,从二十多年前的一两千字,写到了如今的一万五千字左右。为什么现在把短篇小说写到了一万五千字?
邱华栋:对我来说,如何写短篇小说,一直有一个“多”和“少”的问题。一万五千字的短篇,时间的跨度,人物的命运跌宕,都有很大的空间感。比如,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是“少”的胜利。我觉得他的简约和“少”,是将一条鱼变成了鱼骨头端了上来,让你在阅读的时候,通过个人的生活体验和想象力,去恢复鱼骨头身上的肉——去自行还原其省略的部分,去自己增添他的作品的“多”。这对读者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此,显得非常风格化。但雷蒙德·卡佛不是我很喜欢的短篇小说家,因为“少”使他显得拘谨,小气。我还是喜欢骨肉分配均匀的短篇小说,比如约翰·厄普代克和约翰·契弗,以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莫言、艾丽斯·芒罗(我不喜欢她的名字被翻译成‘门罗’)的短篇小说,他们是我最喜欢的、将“多”和“少”处理得非常好的短篇小说家。所以,写短篇小说,就应该在其篇幅短的地方做长文章,在多和少之间多加体悟,可能是写好短篇小说的关键。
记者:你说过写短篇,往往是小说的题目先蹦出来,促使你去写,为什么呢?是主题先行了吗?
邱华栋:不是主题先行,是模糊的,是逐渐清晰的。我写这个系列短篇,起先是题目先涌出来,然后一点点的,内容出现了,是小说的题目召唤来的。小说的题目是进入小说的钥匙,没有题目的召唤,故事,人物,场景,甚至是叙事的语调,都不会出现。
我是持续打量和书写城市生活的小说家,我还要在这一场地里继续耕耘,持续前进,我也非常钟爱我这本小说集。假如来概括这篇小说的风貌,我想说,小说写的是日常生活中比较私人的隐秘生活,大部分和情感有关,不好为人道,但却影响着人自身的精神。这样的短篇小说,有着一种肉感,比较丰盈。看多了简约派的骨感,我实在是想追求一点肉感和丰满感。
记者:在写短篇方面,你有什么经验和追求?
邱华栋:我一直喜欢写短篇小说,到现在已经写了一百六十多篇了。我小时候在武术队训练了六年。练武术的人都知道一句话:“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说的是长有长的特点、好处,短有短的优势和长处。
短篇小说,因其短,因此是很“险”的。险,可以是惊险、险峻、险恶、天险、险峰、险棋、险要、险胜等等。可见,短篇小说,虽然篇幅有限,但是却可以做到出奇制胜,做到以短胜长,以险胜出。我写短篇小说,也有快三十年了。最早的一个短篇小说《永远的记忆》写于一九八四年,那年我十四五岁,写的是一种感觉和心理状态,很短,现在看来应该算小小说,也就两千多字。很快,进入到大学之后,写了关于少年记忆的系列短篇《我在那年夏天的事》,算起来,大概有五十篇。这个系列的短篇小说不长,大都在六七千字,一般都有一个符号和象征物作为小说的核心,比如《风车之乡》里面一定有个风车,《雪灾之年》里一定有一场大雪加一次飞碟爆炸,《塔》里面也一定会有一座象征很多东西的塔存在。这些小说表达的,也都是关于青春期成长和窥探世界的那种惶惑、烦恼和神秘感。
每次写短篇小说,我都把结尾想好了。因此,短篇小说的写作,对于我很像是百米冲刺——向着预先设定好的结尾狂奔。因此,语调,语速,故事和人物的纠葛都需要紧密、简单和迅速。大学毕业后来到北京,我感受到城市的巨大张力在我的精神世界里的投射,于是,大概花了七八年,我写了《时装人》系列小说,一共有五十篇。这些短篇的篇幅也不长,每篇都有一个诗歌意象在里面,比如《重现的河马》里面有河马,《刺杀金枪鱼》里面有金枪鱼,《时装人》里面有时装人和大猩猩,而《蜘蛛人》里出现了城市蜘蛛人。这些短篇都有诗意的追寻和城市异化带来的那种变形,小说故事本身不是写实的,而是写意的,写感觉、象征和异化的,并带有成长后期的那种苍茫感和对城市环境的符号化抽象。
记者:嗯,写系列短篇,在符号价值上是一种强调,这一点很重要。新千年以来,你将目光投射到了社区人、中产阶层的观察中,也写了一些短篇小说。现在看来有些不错的短篇,比如《里面全是玻璃的河》《月亮的朋友》《离同居》《寻爱的一天》《笑场》《玛格丽特的气味》等等,写出了新的都市人的生活侧面和精神投射。
邱华栋:我写短篇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图谱式的多重、多角度、多次地进行某个主题或者对象的书写。 2000年之后,我写了《社区人》系列短篇,分为《来自生活的威胁》与《可供消费的人生》两个集子,一共六十篇。这个系列的短篇小说,篇幅增加到了八九千字,大部分是写实的,都有完整的故事和相对多面的人物,少了很多意象、象征、符号、诗意,多了写实、人物、故事、场景等等,我是向回走了一点,写实的能力增加了。
《十一种想象》:依据史实展开想象
记者:《十一种想象》,这里面涉及的题材视野更广了。能谈谈创作时的灵感来源么?
邱华栋:《十一种想象》收录了我写的11篇历史小说,包括3个中篇和8个短篇。从题材上看,中外都有,不同历史时期都有,都是依据一些史实所展开的一点想象。
其中,《安克赫森阿蒙》是一篇关于埃及法老图坦卡蒙的小说。图坦卡蒙的死因到现在都没有定论,十分神秘。我某年出国,在异乡的宾馆里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了一部纪录片,讲的就是考古学家对图坦卡蒙的金字塔进行发掘的情况,后来我又读了几本关于埃及法老的书,有一天兴之所至,就写了这篇小说。
《瘸子帖木儿死前看到的中国》讲述了瘸子帖木儿险些对明朝中国发动战争的故事。据历史学家说,假如帖木儿不是碰巧死了的话,明朝将面临最大的一场危机。
《玄奘给唐太宗讲的四个故事》取材于《大唐西域记》,我挑选了几个对唐太宗应该有触动的故事,由玄奘亲口讲给了唐太宗听。
我一直很喜欢《韩熙载夜宴图》这幅画,最终导致了《三幅关于韩熙载的画》的写作。在小说中,我想象了历史上失传的、关于韩熙载的另外两幅画的情况,以及韩熙载和李煜之间的关系。
《色诺芬的动员演说》取材于古希腊著名作家色诺芬的著作《长征记》。我一直对希腊罗马时期的历史著作有兴趣,这篇小说不过是随手一写。因为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在一座古城里醒来,而一个古代的人在我的耳边说:“这是亚历山大大帝所征服和建造的城市,它是亚历山大城!”众所周知,亚历山大很年轻就去世了,死之前他已经建立了很多亚历山大城,他的远征路线一直到了印度。我不知道我今后会不会写一部关于亚历山大大帝的长篇小说。我觉得是可能的,因为我对他的生平特别有兴趣。
《利玛窦的一封信》则是我有一天去北京市委党校,看到利玛窦的墓地之后,产生了写一篇小说的想法,写作主要取材于他的《中国札记》和史景迁的研究著作《利玛窦的记忆之宫》。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读了丘处机的一些诗作,非常喜欢,就对这个人物发生了兴趣。何况他又是中国道教的著名人物。因此,才有了《长生》的中篇版和长篇版。小说写的是13世纪初期,丘处机道长收到正在成为人间新霸主的成吉思汗的召请,不远万里地前往如今的阿富汗兴都库什山下与成吉思汗面见的故事。假如今后有时间,我还想再把《长生》的小长篇扩展成一部大一点的长篇,类似吴承恩的《西游记》那样,虚构出丘处机带着十八个弟子,一路上与妖魔鬼怪斗法的故事,这样是不是更有趣呢?
记者:尽情表达历史人物的内心声音,这是您写作时为自己设下的挑战?
邱华栋:一切历史小说也都是当代小说,正如克罗齐说过,“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我在写这些小说的时候,有意地、尽量去寻找一种历史的声音感和现场感,去绘制一些历史人物的声音和行动的肖像。这可能是我自己的历史小说观念使然吧。在这方面,我最喜欢的作家是法国女作家尤瑟纳尔。她所写的《哈德良回忆录》、《熔炼》对我影响很深。此外,我觉得英国作家托尔金的《魔戒》是另外一路的历史小说,他把神话和欧洲人的历史以想象出一个全新谱系的方式来重构,其瑰丽和繁复的想象是我特别震惊的。
我不大喜欢当代中国的一些历史小说。那些小说无论是语言还是结构与写法,都过于陈旧和传统,大都在人物和历史事件的外面打转,没有进入到历史的复杂情景和人物的复杂内心,也无法逼近历史的真实。主要是依赖习惯旧的审美趣味的大众在传播,在小说层面上,我觉得没有创造出历史小说的新境界。
至于我的那11篇历史小说,于我自己是一种题材的拓展和大脑的转换,假如能给读者带来一点对历史人物的兴趣和会心的微笑,我觉得就很好了。
记者:据说您在写一部科幻小说集,叫做《十二种宇宙》。这是第一次写科幻题材?怎么想到跨越到未来向度的写作中去?
邱华栋:我最爱看科幻片电影了,总让我感觉人在宇宙中是那么渺小。我喜欢卡尔维诺的短篇集《宇宙奇趣》那样的科幻小说,也很想试试,写出那样有趣的小说。因为我的小说集《十一种想象》是历史小说,《十三种情态》是当代题材的情感小说,那么,《十二种宇宙》就是关于未来的科幻小说。这样,过去,现在,未来,都有了。这不是很好?所以,写作有时候一定要不断地突破自己,给自己提出新的任务和可能性,最终,你的写作才会有意思。
记者:在您看来,保持文学阅读的兴趣很重要,不见得每个人都可以是一个作家,但文学修养则会内化于一个人的心灵和日常生活。您经常给人推荐阅读书目,这里面哪些是您自己常读常新,也会反复提到的书?又有哪些阅读习惯?
邱华栋:德国人喜欢阅读有难度的书、复杂的书、有思想的书。中国人的阅读层面还比较喜欢热闹、通俗和过于生活化。阅读是提高一个人的修养很重要的过程。我每年要翻阅几百本书,也藏了两三万册书。我觉得,书很难死掉,纸书太完美了,不会死掉。经典,比如先秦散文、唐诗宋词、《红楼梦》,以及卡夫卡、普鲁斯特等很多经典作家的经典著作,都是应该不断地阅读的。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的书单,而且,这个书单要不断地变化。
说到阅读习惯,我习惯躺着读书。我有一个带滑轮的小书车,和床一样高,放在床头,一般这个滑轮车上有五十多本书,都是我最近要看的,我就东翻翻西看看,每晚如此。滑轮车不变,滑轮车上的书,隔一段就要换一换了。
来源 综合现代快报、安徽商报、长江文艺
编辑 钟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