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曼彻斯特,没有那支著名的球队曼联,它是美国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小镇,拥有5000多的人口。
5000多的人口里,曾经包含着钱德勒家族的兄弟两个。只是哥哥乔英年早逝,弟弟李远走他乡,他们的妻子都嫁作他人妇。曼彻斯特,空留着家族的一块墓地。
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小心窥探着人类悲伤的底线,以及面对穷尽一生终究无法化解的悲伤,我们该如何自处。
李
中年男人李,在波士顿的四栋公寓中,重复着通马桶、修水管和铲雪的工作。他沉默、乖戾、冷漠、易怒,偶尔会在酒吧买醉,与陌生人挥拳相向。
来自曼彻斯特的一个电话,让李回到了海边的故乡。他面对的,是哥哥乔冷冰的尸体,和无依无靠的侄子帕特里克。
16岁帕特里克,似乎如同他的叔叔一样麻木。在停尸间匆匆扫了一眼父亲之后便说,好了。随即继续着他的冰球、乐队,与两个女友之间的周旋。
按照乔的遗嘱,李将成为帕特里克的监护人。
影片不疾不徐地铺展着情节,直到55分钟之后,才在李与律师相对时的回忆中,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源起。
一次无意中的过失,让李的两个年幼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儿子葬身火海。精神崩溃的李自杀未遂,随即远离曼彻斯特,开启了片首的生活。
重回藏着绝望记忆的故乡,李须臾不愿久留。他希望将帕特里克带回波士顿,但侄子执意不肯。
操办后事的过程,他不得不与自己的过去一一面对:已经再婚的前妻兰迪,同样另有家庭的前嫂艾丽斯,和好朋友乔治。
海边的曼彻斯特,空气清冷、风光明丽,却浸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导演格纳根和男主卡西,自始至终平沉静、克制地演绎着这种悲伤,沉静、克制得似乎不近人情。
面对着深爱自己的哥哥尸体,李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一滴泪水,他俯下身子,紧贴着哥哥的脸,随即转身离去。
街头邂逅前妻兰迪,兰迪流着泪劝他振作,希望和他共进午餐,但李坚决地回绝了,之后在酒吧又与人打得头破血流。
我们的人情,悲伤总是需要眼泪和倾诉来表达的。
只是小津安二郎曾经说过,高兴就又跑又跳,悲伤就又哭又喊,那是上野动物园猴子干的事。
在《海边的曼彻斯特》这里,真正的悲伤,它会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卡西偶尔露出的笑容,许久之后回忆起来,也是让人心碎的。
记忆在现实中间不断闪问,从前的温暖画面在加剧着当下的悲伤,同时也在疗愈着心底的绝望。
哥哥带着帕特里克来到李空荡荡的“新家”,买家具的要求被弟弟拒绝后,乔淡淡地说了句“Let’s go”。
大海的行船上 ,兄弟俩一起带着年幼的帕特里克海钓,三个人开着关于“鲨鱼”的玩笑。
梦境里,两个可爱的女儿重又坐在李的身边,问他:“爸爸,你没发现我们烧起来了吗?”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生活里那些难以复现的温暖,总会是人生凄凉的根源。
只是我们还要活着,现实或记忆中延续下来的亲情,是所有绝望人生中残存的希望。
打开冰箱门的一刻,让帕特里克突然泣不成声,他说那只冻鸡让自己想起了仍在冰柜中的父亲。
林间的小路上,李和帕特里克惜字如金地谈着未来,互相掷着手中的棒球。
生活里总会有某个瞬间,会融化心底里早已结冻了的冰雪,尽管它或长或短、或深或浅。
关于人生,其实就像是片末李在修理地下室管道时,那位父亲的老友,用自己的丧父经历告诉他的——
其实擦肩而过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不幸的记忆。它们的发生自然而然,无声无息,说与不说,它都在心里。
只是我们还是要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
影片的结尾,相依为命的叔侄俩重又坐在一起海钓——那是最温暖的一种慰藉,尽管谁又知道,未来究竟会是怎样呢。
编辑 白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