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说过类似的话,我们的一切字句,都是从现实筵席散落下来的残屑,但我依然想有一些文字记录下我们此刻的艰难与坚强。
疫情到了最吃劲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不免焦灼烦躁,但我们仍然需要为自己打开一扇窗户,看见光,看见爱,看见我们彼此的并肩。
这时,回望一下来时的路,端详其间的辗转曲折,或许就会明了我们为什么走到今天,而,勇气、怀抱希望和面对一切的坚强,依然是我们挺过这段日子的力量来源。
序
PART
01
2020/1/25,庚子春节,阴
20多年的职业生涯,不是没有在春节当天上班的,但这么早,却是第一次。何况还是这么仓皇。
到办公室,开电脑,将工作计划写了写,发到群里,供领导和同事讨论。
交差。
大年三十,班子群里几个人已经明显觉察到这一次会与以往大不相同,必须有特别的人员调配和工作机制,最终决定由我牵头做个计划。
关于过年,民间有这么一个传说,古时候有一种怪兽叫做“夕”,它头上长着触角,有着尖利的牙齿,体型很大很是凶猛,每年年关都会出来伤人,于是灶王爷上天请来了一位叫做“年”的神仙,用红绸和放在火中烧得劈啪作响的竹竿消灭了夕兽。老百姓为了感谢和纪念“年”在这一天除掉了“夕”,就把一年最后一天叫做“除夕”,把新年第一天叫做“过年”。
伴随2020这个春节而来的这头看不见而又摸不着的怪兽,现在看来叫新型冠状病毒,不再叫“夕”了。
这头同样以汉语拼音“X”开头的怪兽,狂暴而凶残。
它的来到,不但给中国带来了数以千万计的人员严格隔离,也彻底扰乱了全球旅行计划,对于全球经济也造成了可以想见的深重影响。
疫情之幕,一拉下,天就暗了。
关于这个具有高度传染性病毒的名字,终于在2月11日的瑞士日内瓦全球研究和创新大会上宣告尘埃落定——COVID—19。
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是这样解释的:CO代表“冠状”(corona),VI代表“病毒”(virus),D代表“疾病”(disease),最后“一19”,他没说但相信就是发现病毒的年份了。
谭德塞在会上明确指出,确定一个名称是很重要的,可以防止使用其他可能不准确或污名化的名字。它还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标准格式,用于未来任何冠状病毒爆发。最后他还强调说,病毒的名称不能提及地理位置、动物、某一个人和某一人群。
末句,其实最好。所谓文明,无非尊重与善意。
从朋友圈来看,大年初一的大家,还算平静。对于未来的各种憧憬依然牢牢占据着朋友圈。
没想到的只是,接下来的一切,会以这样一种天崩地裂的方式到来了。
真的,恍若天崩地裂!
例外的静,定义了此时的深圳。陌生而深刻。
可以确信的是,离我上班地方不到四公里的另一个地方那天已在高速运转了。
2月11日《光明日报》头版重磅报道披露:深圳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在1月25日大年初一就印发了春运返程高峰期间疫情防控专项工作方案,提出要通过科学预判,提前谋划,做到战略前移,心中有数,有条不紊,最大限度地减少病例输入和传播风险的工作目标,以及充实交通检疫力量,加大排查力度等18条具体工作措施。
致敬!
PART
02
2020/1/31,大年初七,人日,阴
与深圳过往场景完全不同的某种东西,刹那之间,仿佛就夯进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了。
武汉华南海鲜批发市场起飞的那只蝴蝶,在千里之外的我们深圳,也卷起了龙卷风。骇然。
蝶蝶效应,是社会学中一个特别令人着迷的理论,它讲的是初始条件的极微小变化有时将带给整个社会动力系统强度巨大的连锁反应,席卷而来的COVID—19疫情就是这样。
1月19日确诊首例,20日确诊8例,21日确诊5例……到了大年初七,全市累计已确诊170例了。
数据的增长,在形形色色的传言与不确定揣测的搀扶下,一种前所未有的集体性心绪也如铁锤般重重夯击着这座城市。
当地时间1月30日传到中国也是31日,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日内瓦终于宣布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已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卫生事件”。
不会是仓促的判定,其间的权衡可想而知。
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又投下了一把盐,火势,啪啪作响,顿成燎原,浩浩汤汤。
当晚我上网搜索了一下外文资料,2007年颁布实施全球卫生应急措施《国际卫生条例》以来,WHO总共宣布了6次PHEIC(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前5次分别为2009年的甲型H1N1流感、2014年的脊髓灰质炎疫情、2014年西非令人闻之色变的埃博拉疫情、2015年-2016年的寨卡疫情和2018年开始的刚果(金)埃博拉疫情。
这次,算第六次了。
天佑华夏!
我的城,已经明确地从不确切坚定地走向大不安。回到家已晚上十一点多,饭桌上赫然摆着几盒双黄莲口服液,还有没看清品牌的维生素B,妻咧嘴得意地说——刚抢回来的,你赶紧吃一些。
我不知道,这样场景在这个晚上会在多少家庭上演,也不清楚这算不算疫情中国场景下规模化程度最高的黑色幽默,但我记住这一天——2020年1月31日。
深圳封城、街道大消杀……几乎每天,也可以说,几乎每刻,诸如此类的谣言与传说总是接二连三。倏尔来去,多如牛毛的传言,像一条条来去如电的蛇迅捷走向超市、药店和农贸市场,以及万万千千莫测的人心。
祈盼:这场疫情灾难终将成为我们科学素养和理性思维的一次重塑。
毕竟,在此,我们已经看到了很多伟大的灵魂,也遇见过无数个体的无知。
PART
03
2020/2/4,大年十一,阳
算是一个大新闻了。2月4日 @深圳公安 发布消息,称深圳市公安局福田分局对多次隐瞒疫情发生地行程和发热病情的范某芳,以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予以立案侦查。
公告指出,范某芳与其丈夫邹某陆从湖北武昌乘坐火车到深圳其女儿邹某处探亲。到深后,范某芳在家人的陪同下于1月22日下午、1月23日下午分别前往明月社康中心、福田区人民医院就诊。在就诊过程中,范某芳始终隐瞒从疫情发生地来深的事实。1月26日,范某芳在福田区人民医院被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在转移至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接受救治后,范某芳仍继续隐瞒从疫情发生地来深的事实。
公告还透露,范某芳来深后,在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以及在人员聚集的公共场所停留过程中,均未采取任何防护措施。这就更为恶劣了。
范某某最终被深圳公安部门以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立案侦查。
消息传出以后,立即在宅家的广大深圳网友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并在短短两小时内登上热搜,议论纷纭。
社会学上有一个理论,姑且叫”酒与污水定律”吧。它是这样讲的,把一匙酒倒进一桶污水,得到的是一桶污水;如果把一匙污水倒进一桶酒,得到的还是一桶污水。也就是说,不在于污水的多少,只要它存在,就会造成一个整体的破坏。污水这类脏东西的边际影响力十分巨大,弹性十分小,只要存在,就是必定发挥百分百作用。
疫情时期,一个病原体的存在,它污染就可能是整个空间。因此疫情防控,重中之重就是切断病原体的传播路径,不以对他人负起安全责任的善意去刻意隐瞒的,从来就是疫情空间的“污水”。
这样的人,深圳方面迄今已立案4宗。
每一个,都是当日深圳网络热词。很简单,毕竟话题性那么大。
当天下午,有媒体记者通过手机视频连线了这位64岁的老太太,范某某泣不成声,说给女儿女婿添麻烦了,说给政府添麻烦了,末了还专门致谢为她治疗的市三院医护人员。
这一刻,相信她是真诚的。在平常,个人如果患上的不是传染性疾病,病情告知确是一个个人隐私的问题,但在疫情时期,这的确不一样了。
这个道理与我们的公共义务有关。
2月10日,媒体报道说省委副书记、深圳市委书记、市防控工作领导小组组长(指挥部)王伟中深入火车站、供水公司、高速公路联防联控交通检查点、生产企业,实地检查督导疫情防控工作落实和复工复产情况,在督查现场他就是这么说的,决不允许一人隐瞒让多人陷入险境,也决不允许因一处漏洞让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强调的就是这个儿。赞。
此前我在晶报“编委茶座”栏目中写过一篇文章,标题是“为什么梯子要横着放”,文中也是类似观点:在公共安全面前,每一个人都必须履行最严格的公共责任,在某些极端时刻,个人对共同体的义务明确优于个人权利。
2月11日,深圳市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九次会议通过了《深圳市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依法全力做好当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该决定明确规定,不配合疫情防控者可究刑责,纳入公共征信系统。
对于隐瞒确诊病情出入公共场所的行为追究刑责,由此由立法予以明确了。
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在出台《广东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依法防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后在接受“南方+”记者采访时,相关人士有几句话非常值得注意:这是特殊时期作出的一项特别决定,是应急的临时授权,不可避免会对公民权利进行适度限缩,并增加强化有关义务。
这样的表述很好回应了网友关切。事实上,善意承担起自己对于公共安全的义务,无论何时都是我们责无旁贷的责任。
PART
04
2020/2/6,大年十三,阴
十三,看来确实不是一个吉祥的数字。
晚上八九点已有李文亮不幸殉职的消息传出,后来院方又出来辟谣了,说只是危殆上呼吸机。急急忙忙又通知记者暂且搁笔,再等等,折腾到快1点,终于有了权威消息——真没了。
网上于是一片喧嚣,议论鼎沸,各种各样的说法与猜测都有,疫情期瞬间又多了一片信息泥淖。
正午时分,传出国家监委决定派出调查组调查涉及李文亮的有关问题消息,舆情算是平息下来了。权威结果出来之前,个人实在不便再说什么,况且前前后后确实还需要更多的信息还原事件链。但即使这样,也无损李文亮医生的形象,德国有家媒体的说法真的很棒,说,李是一个曾经尝试拯救地球的人。
李文亮确实一直在努力拯救地球。
李文亮事件所指的东西很多。我不想再谈“塔西佗陷阱”了,想说的是处于紧急状态中的社会,支持各个系统之间健康互动的前提其实是对称的信息。设若信息发射与接收出现了扭曲,整个社会的运转一定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万劫不复。
所以,以信任、合作、规范、社会参与网络为主要构成要素的社会资本不但能够形成政府与公众之间的信任关系、增强公民的政治认同感,而且能够极大地优化政府行为、增强政府与公众的互动,这是当下我们战胜疫情的“不二神器”。主政者尤需知悉。
好在,我们大深圳干得不错。如果深圳能平安挺过这场疫情,这一块真的值得大写特写的。
例子很多,但下面这几个却是笃定会记录在深圳的城市历史的:
1月30日,在不泄露病人隐私的前提下,深圳卫健委通过自己的官方微信公号率先全国公布了第一批共31个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发病期间曾活动过的小区或场所。
翌日更是对外宣布从2月1日开始,每天下午2点公布前一天确诊病人逗留过的小区或场所,形成制度。
这在共和国的公共卫生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向来敢闯敢试的深圳,不期而然地又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没有全面搜索,但从新闻报道来看在粤港澳大湾区其他城市,最早的也是在几天之后才蹒跚学步。
这不是一个时间先后的问题,它直指城市主官的思想认知和市民普遍认同。
2月2日,深圳疫情防控指挥部更是连发三份告知书,其中一份是专门写给市民,一份是专门给来深人员,细心指挥市民该做什么,注意什么。
这三份告知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值得细细研读的,里面超越文本的意味很多。
正是这种基于透明、真实、信任和合作的信息传递,确保了整个抗疫城市行动高效有序全面展开。
至少在这件事上,我的心是骄傲的。深圳并不完美,却自有迷人之处。
忘记是谁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了:我们正是从少数人,即那些行事方式不同于多数人的人那里,改进了我们的知识,并为社会问题寻求到较优的决策。
又有一愿:疫情时期,请为阳光信息开辟更多的温暖通道,也恳请善待那些刺耳的声音。
PART
05
2020/2/9,大年十六,阳
在这20天里,有一个群体我一直在关注,遗憾的是一直未有机会当面说出我个人的敬意!
你现在大概也知道了,我要说的就是深圳的医护人员了,没错!
虽然这段时间没有与一线医护人员面对面,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这个群体完全没有感知,毕竟在当下,我们有着太多的渠道去深入任何一个人群的肌理纹路。
有两个视频让我泪流满面:
一是深圳第一支支援湖北医疗队出征仪式上,一位妻子追着已经发动的大巴拍打车窗的镜头。她与丈夫有着怎样的情感故事,我无从知悉,但镜头传递出来的磅礴情感依然令泪如雨下。这样的出征,其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作为朝夕相处的同事加伴侣,心中的不舍、不忍、不愿是人之常情,但家乡有难,大义当前,妻子又怎会、怎能阻拦呢?
镜头中,她并没有跑多远,车已开远了,但当镜头定格在她站立眺望时,必须承认,此时的我,又一次流泪了。
另一个,叙事的角度更小,讲的是一些即将进入隔离病区的女护士请来理发师为她们剪短发,画图并不得复杂,但看到站立在理发者后面的女护士从身后搂住已成短发姑娘的同事时,我的心一下子就又被提了起来,看着彼此温热摩娑的手,心动了,泪也盈于眼。
没有人去讲述这些疫情时期的纤毫细节,在宏大叙事框架里它们似乎从来不值一提。但我记住了,很是深刻。
始终相信:沧海横流,定义人性力量的,不是口号,而是与出征前与妈妈最后的那一声话别。
朋友小刘的太太在医院上班,已经在家隔离了好些日子的小刘有一天发了一个朋友圈,是他太太在家门吃饭照片,小刘只写了一句话:吃了就走。
翌日才了解到,太太在门口小桌吃饭是怕传染家人,主动在酒店住了十几天的她,实在想念家中的孩子,特意在回酒店住前回了一趟家——在门口望一眼孩子,小刘为此煮了碗面给妻子吃。
亲冒矢石,攻坚克难,是付出,是牺牲,更是英雄,但这些个拍打车窗的妻子,剪去长发的护士以及蹲在门吃饭的太太……同样是付出、牺牲、与英雄。
疫情时期,有网友假托李兰娟院士之名在网络上发了一个微博,大概意思是说,呼吁社会不要再给那些娱乐小鲜肉提供高额酬劳了,国家有难,靠的不会是小鲜肉,科学家、医生和军人才是最为可靠的人。
假托之说,却在理。
疫情阻击战,正处最吃劲关头,这群和平时代最可爱的人们却此时此刻依然在不间断地冲锋,在舍生忘死,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我们了解的其实并不算多,特别是那些牵涉内心的细微处。
2月14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曾益新透露,截至2月11日24时,全国共报告医务人员确诊新冠肺炎病例1716例,其中6人不幸殉职。
椎心泣血。
1716,6,这两个数字我记住了,更希望它就此打住。
叩谢上苍!
再絮叨一句,感动总在抒发在非常状态中,但我更希望尊重能停泊在那些个岁月静好的日子。此时,我们已说出了很多的感动,但愿疫情过后,我们依然记得!
PART
06
2020/2/9,大年十六,阴
还是大年十六,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儿。
大学同学在同学群里突然说,住的地方有了确诊病例,整栋楼被隔离起来了,大学同学在宝安工作。
末了还说了自己的感受:隔离的感觉真虐心,害怕恐惧焦虑不安,儿子一个喷嚏就吓到我六神无主,每天都在惶恐中度过。不理解的人还以为我在家很爽蒙头大睡呢。
感觉好远距离的东西,突然,就降到头上了,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时代一粒灰,降到谁的头上,无例外都是座山。
同学群立马就炸了,宽慰有之,建议有之,提醒有之。几乎每时每刻,无论黑夜白天,群里都会不时有人弹出来嘘寒问暖——有人真的夜不能眠了。
隔离检疫由来已久,隔离检疫(quarantine)这个术语相信是来源于人类用隔离方式阻遏传染病蔓延。最著名的一个隔离范例是中世纪鼠疫肆虐期间,英国德比郡(Derbyshire)的村庄——伊姆(Eyam)自行实施的隔离检疫。
而英语”quarantine“的词源相信来自于14世纪意大利的海港城市,那时黑死病席卷欧洲,当时水城威尼斯执行了一项规定:船只必须锚定40天,然后船员和乘客才能上岸。这个等待期被命名为“quarantino”,意大利语中它的意思为40。
关于这些天来究竟有多少深圳处于集中隔离状态,说法很多,民间有说36万的,也有说其实没那么多——尚待日后官宣。
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是对处于集中隔离还是一般居家隔离的人来说,隔离,带来的一定是很多外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承受,我想特别强调的,却是那种幽隐而又深刻的心理伤害。
1954年,加拿大两位心理学家做了一个实验,通过各种方法屏蔽一个人的感觉,比如让志愿者长时间地躺着,戴上眼罩,佩戴用纸板做成的手套等等,把一个人的视觉、触觉、听觉大部分感觉都屏蔽起来,结果,绝大部分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很快都出现了注意力涣散、幻觉、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
这个实验后来就叫感觉的剥夺。
隔离,虽然不像实验那么极端,但无论对谁都笃定是一个艰难时刻。
别说我们天生坚强,有时真的只是无可选择。想想,又在朋友圈发了句感叹。
梨视频拍了一个视频,讲一衣带水日本那边的千叶县,一家名叫胜浦三日月酒店,安排了首批176名从武汉乘坐包机回到日本的国民进行隔离。有一天晚上,数以千计的千叶市民在海边点亮了3000个竹笼灯为在酒店进行隔离的同胞送祝福,一个叫久根的老先生还专门折了千只纸鹤派人送到酒店。
在视频中,久根先生说:他们是为了不让疫情在日本蔓延才去隔离,我认为他们都是英雄。
我赞同久根先生。更何况处于隔离状态的,还有万万千千直接参与病疫救治处于实质隔离状态的医护人员。
人民日报客户端,也有一个类似的催泪视频。一名医护人员下班走在去隔离酒店路上,她丈夫,远远开着车灯,默默地照射着一个人走在窄窄街道上的妻子,久久不忍离去。
也是泪目。
假如来日真有一部深圳抗疫史,最该描摹的一群其实是他们——每一个名字都该记住。
PART
07
2020/2/11,大年十八,阳
暖哭了。
一直奔跑在抗疫第一线的卫生线记者小严,把她在小区拍到的照片发上报社采访群了:
照片中,一位买菜回来的大妈,看到冒雨往住宅楼业主送快递的保安小哥,暖心地送上雨伞,共担风雨,保安回过头看着大妈,憨厚面宠绽放笑容。
善与爱,永远动人。
忘记是具体哪一天的深圳卫健委官微疫情数据公告了,在密密麻麻的各种数据中,我发现小编刻意在推文中贴上了一张社区公告。
有心!又一赞。
社区公告是以福田区疾控中心防疫医生的名义发布的,有几句话无论如何都是应该摘抄在这里的:
请大家不要歧视他们,追查病家隐私,不信谣不传谣,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压力;
在疫情面前,我们同是一个命运共同体,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错成“中”了);
请为他们加油鼓劲;
大家相互关爱,这个世界才更温情美好,疫情更容易控制;
很赞有没有?!我让记者就这张社共公告补充采访了一下,发到人民日报客户端上,秒破10万+。
讲得真好!在疫情面前,我们确是一个命运共同体,问题是,此时此刻,什么才是这个命运共同体最关键的运转元素?
这个提问,100个人就会有100个“哈姆雷特”。还是公告说的好,是爱,是内心深处那份善意。
事实上,无论疫情时期,还是平时,整个社会福利的增进,绝大部分都是通过各个组织系统导源于责任感的自我努力。而,自我努力的源动力显然来自于我们内心深处面向美好的善意。
福田区针对辖区内居家医学观察的个人和家庭专门推出了“暖心10条福礼包”,这在10条“福礼”中,其中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说,连续三天在“健康福田”微信公众号填报隔离情况的有小孩居民可获赠儿童绘本和儿童益智玩具。
礼包不大,花费也有限,但它依然从万万千千疫情防控关爱安心措施中脱颖而出,闪耀着别样的光芒。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温藉的人性,看到了隐藏在细节中的善意。
驻龙华区的记者小张采写的一篇报道也很暖。讲的是龙华莱蒙水榭春天小区的业主看到小区物管、保安、客服忙里忙外为小区居民发放防护物资、执行小区消杀、核实防疫资料,大为感动,自发地为小区物管募集了近20万的钱物,给物管一线人员“发红包”。
这种不动声色的善意,在此时此刻的深圳四处涌动:地铁口免费发放口罩的人、匿名给医护人员送餐的外卖单、隔离小区为一名临产产妇的通宵接力……
善与爱,是城市的力,更是城市的光。
它行走在宏大叙事之外,却一直是支持着我们人类命运共同体走向美好最基础的东西。
PART
08
2020/2/14,大年二十一,雨
策划抗体血浆报道。
疫情开始以后,我每天的关注点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同和侧重,唯一不变的是对于病毒科技攻关的持续关注。
13日晚,湖北的新闻发布会上传出了重磅消息: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介绍,该院正在开展的康复期病人恢复期血浆的输注已显示初步效果。
上网搜索自我学习了一下,算是弄清了大概意思。利用康复病患血液里的抗体,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测,病毒灭活,抗病毒活性检测等,再注射到病患者身上进行特免血浆治疗。
据相关医院介绍,接受特免血浆治疗的病患者临床反映显示,患者接受治疗12至24小时后,实验室检测主要炎症指标明显下降,淋巴细胞比例上升,血氧饱和度、病毒载量等重点指标全面向好,临床体征和症状明显好转。
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重大消息。
更令人振奋的,是从校友群里深圳血液中心主任卢亮处我还了解到——相关研究深圳事实上也已全面展开。
非常清楚;此次疫情战的彻底胜利,得靠疫苗,这也是我高度关注科技攻关的理由,和大家一样,我坚信科技力量在这场抗疫大战中是另一个不容有失的疆场和另一场争分夺秒的奔跑。
其中的艰难与曲折不言而喻,耐心和谨慎仍是一切的前提和基础。
正如科学家告诫过我们一样,即使在新技术的出现、基因组学的发展以及国际合作的进步大大提升了研究速度的今天,疫苗的研发依旧昂贵且充满风险。
事实上,2003年SARS病毒爆发后,科学家在病毒基因公开后的20个月才进入疫苗人体试验阶段,2015年寨卡病毒爆发时,时间虽然缩短了,但也要6个多月。
美国NIE疫苗研究中心下属的新型冠状病毒研究团队的领导科学家基兹梅基亚·科贝特在接受媒体专访时谈到:“一旦阻断剌突蛋白与细胞的结合,就能够有效地预防疾病“。他的说法是否暗示着疫苗的研发方向呢?
真希望这场全球性的协同研究能早日取得成果,因为即使到了2月15日的今天,那些报告的死亡病例依然让我们椎心泣血。
最新的预测是:整个研发时间可望比寨卡病毒再缩短一半,即3个月,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预测,我希望它会是真的。
事实上,深圳在这方面也有震撼级助力动作。深圳科创委日前公告,亿元级悬赏支持深圳的科研机构和科创企业展开国际合作,这份公告不无动情地写道:”尽快尽好地推出抗击疫情的科技成果,实现科学防疫”。
致敬此时此刻仍在争分夺秒的科学家,他们的努力值得我们翘首以待!
不是尾声
不知道,这样的深圳还会持续多久,那个传说中的拐点又会何时会降临?
挺住——依然是我此时能想到的惟一办法,我也坚信,乐观、爱、勇气是“挺住”意涵中最具亮彩的部分。
正如我在一个工作群里说过的那样,此时的每一个深圳人都该为自己鼓一下掌,无论我们置身何地,也无论我们处何状态,我们毫无疑问是这座城市里的平凡英雄。
无法置身度外,我们惟有选择坚强。
惟愿:灵魂拾级而上的这些个音响,会传唱在必将到来的春暖花开时节一一动人的嘹亮。
作者:林航(深圳报业集团晶报副总编辑)
(晶报供稿)
编辑 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