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

山重水复地，仿佛走了两辈子，才到达群山环绕的一个小镇。只几户人家，沿唯一的一条小径，来到一间木结构的屋舍前。是一间茶舍。门开着，走几级台阶便进到屋里。刚坐到蒲垫上，主人便递过来一杯茶，不冷，不热，刚好是解渴的温度，像是早就预备好的。是一位白发白须老者，看不出年纪，恍然与群山与岁月同龄。心有灵犀一般，不必说明来意，彼此皆已了然。我们这里只有白茶。老者轻轻地说了一句，但斩钉截铁，不容有其他念想。茶室很小，只容二人对坐，此时，对面的座位是空的。与隔壁之间，是一道纸糊的方格拉门，纸已老旧，上面隐约画有两只白鹤，一只在水泽站立，一只振翅欲飞，岸边的芦苇在风中摇动。你是在找什么人吧？老者又问。我说是的，从少年走到老，还未找到。老者笑笑，说，也许就在隔壁，有时穷尽一生要找到的人或物，可能就在一纸之隔处，只是错过而已。我一惊。手中的茶碗停在半空，一缕不可思议的茶香若有若无，直入胸臆。忽听隔壁房间有人说话，熟悉又陌生，仿佛就是千山万水寻找而始终不遇的那个人，心中不禁一阵狂喜。急急起身，想去看个究竟，慌乱中将茶桌碰出一声脆响。老者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今天只你一位。话音一落，屋内忽然静极，转头侧望，见方格拉门故纸上的两只白鹤已凌空飞去。

（原标题《不遇》）

编辑 高原 审读 吴剑林 审核 张雪松 李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