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勇 张乐柱 | 深化金融体制改革视域下金融高水平开放路径选择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不断深入，金融在经济发展中的核心地位日益凸显。在当前经济全球化加速演进的时代背景下，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引擎，其开放程度与发展水平直接关系到国家经济的稳定繁荣与国际竞争力。随着全球经济格局的不断变化和科技创新的迅猛发展，我国金融领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回顾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金融业发展历程，解决影响和制约金融业发展的难题必须深化改革。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对进一步深化金融体制改革也作出了重大部署。深化金融体制改革，积极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已然成为我国经济转型升级、实现可持续发展、顺应经济全球化潮流、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战略选择。对此学术界也展开了热烈探讨，主要观点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其一，金融体制改革可以促进经济效率的提升。刘贯春等人指出，金融发展可以显著改善纯技术效率，进而促进经济效率的提升。其二，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有利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胡海峰认为金融体制改革构成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部分，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核心环节。推进金融体制改革是实现金融与中国式现代化同步发展的必要条件，同时也是克服阻碍金融高水平开放的制度性障碍的核心手段。其三，深化金融体制改革的路径。董艳玲认为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可以从建设现代中央银行制度、健全资本市场功能及加强完善现代金融监管等角度进行探讨。此外，还有一些学者从其他视角针对深化金融体制改革进行了探讨，如李天一和齐文浩认为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是完善宏观经济治理体系的关键举措，也是推进全面深化改革和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环节。并从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等视角探讨了深化金融体制改革的方法。白钦先和张坤尝试对社会主义金融与资本主义金融、金融强国与实业强国等概念之间的辩证关系进行深入探讨，旨在为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提供理论支持。这些成果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

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是金融高水平开放得以顺利进行的基础与前提条件，而金融高水平开放的推进又能够反过来促进金融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这两者之间相互支持，相互促进，共同作用于金融强国的构建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金融体制改革的深化，意味着要优化金融市场的结构，提高金融服务的效率和质量，增强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和抗风险能力。同时，金融高水平开放则涉及放宽外资金融机构的市场准入，扩大金融市场的对外开放程度，以及促进国际金融合作与交流。这些措施不仅能够吸引更多的外资进入国内金融市场，增加市场的活力和竞争力，还能够通过引入国际先进的金融理念和技术，推动国内金融机构的改革和创新。因此，金融体制改革与金融高水平开放的相互促进，不仅有助于提升国家金融体系的整体实力，而且对于推动经济结构的优化升级，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然而，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经济形势下，如何在确保金融安全的前提下，实现金融的高水平开放，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大课题。深入研究金融体制改革作用金融高水平开放的路径，对于我国在新的历史时期把握发展机遇、应对风险挑战具有至关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金融高水平开放是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必然要求

在全球化背景下，各国经济的相互依存和联系日益紧密，金融市场的开放程度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和国际竞争力。为了适应经济全球化发展趋势，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显得尤为必要。

首先，金融开放为我国经济带来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随着全球资本的流动更加自由，我国可以吸引大量的国际资本流入，为国内的企业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国际资本的注入不仅能缓解部分企业的融资压力，还能推动新兴产业的崛起和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据《中国双向投资报告2024》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实际利用外资额达到1633亿美元，创下历史第三高的纪录，持续保持作为全球第二大外资流入国的地位。国际资本流入会使银行信贷供给增加，也会对中国上市公司信贷融资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加速了国内经济的发展。

其次，国际金融市场的波动有可能对我国金融市场造成显著影响，需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全球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国际金融危机的传导等因素，都可能给我国金融稳定带来风险。例如，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剧烈波动可能影响我国相关企业的生产成本和盈利能力，进而传导至金融领域。另一方面，我国金融机构在与国际金融巨头的竞争中，可能面临着实力悬殊、经验不足等问题。国际金融巨头通常拥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广泛的全球业务网络和丰富的风险管理经验，相比之下，我国金融机构在国际化程度、产品创新能力和风险管理水平等方面还有一定的差距。在金融创新方面，我国也需要加快步伐，以适应国际金融市场的快速发展。国际金融市场不断涌现出新的金融工具和业务模式，如金融科技的广泛应用、绿色金融的快速发展等，我国必须紧跟时代步伐，加强金融创新，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

（二）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迫切需要实现金融领域的高水平开放

实体经济是一国经济的立身之本，是财富创造的根本源泉，是国家强盛的重要支柱。而金融作为经济的血脉，其核心使命就是为实体经济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和服务。

其一，有助于优化资源配置。深化金融体制改革能够切实优化金融资源的配置状况，促使资金更为精准、高效地流向实体经济当中那些最为需要的领域和企业。一方面，通过不断完善金融市场体系，积极创新金融工具和产品，能够大幅提高金融资源的利用效率。在实体经济的发展进程中，新兴产业、小微企业以及科技创新等关键领域往往面临着资金短缺的困境，而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则可以为这些领域注入更多的资金活水。另一方面，金融高水平开放有利于引导资金流向战略性新兴产业、科技创新等领域，为实体经济转型升级提供有力支持。国际资本往往对具有高成长性和创新潜力的产业表现出浓厚兴趣，其进入可以促进这些领域的企业加快发展。同时，金融开放也有助于国内企业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有效提升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推动实体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

其二，有助于提升竞争力。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有助于引入国际先进的金融理念、技术和管理经验，提升国内金融机构的服务水平和竞争力。随着金融市场开放程度的加大，国内外金融机构之间的竞争将更加激烈，这将促使国内金融机构不断创新服务模式、提高服务质量，更好地满足实体经济的多样化金融需求。同时，国际金融机构的引进也可以带来更多的资金和资源，为实体经济的发展提供更广阔的融资渠道。截至2023年底，外国银行在中国已成立41家法人银行、116家外国及港澳台银行分行以及132家代表处，营业性机构总数达到888家，其总资产累计达到3.86万亿元。国际金融机构在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利条件的同时，也带来了较为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经验。这些先进的管理理念可以促使我国金融机构优化内部治理结构，提高运营效率。创新的金融产品则能满足不同客户群体的多样化需求，拓展金融服务的广度和深度。此外，金融开放还促进了我国金融市场与国际市场的接轨，提高了我国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地位和话语权。我国可以积极参与国际金融规则的制定，为全球金融治理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三）金融体系稳定性与抗风险能力的增强依赖于金融高水平开放

深化金融体制改革，目的在于进一步推动金融领域的高水平开放，进而提升我国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和抵御风险的能力。通过强化金融监管和风险防控机制，预防和解决金融风险问题，保障金融体系的稳定运行，为我国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提供坚实的金融支撑。

第一，促进金融机构的良性竞争与合理优化。开放的金融市场可以促进金融机构之间的良性竞争，提高金融体系的整体效率和抗风险能力。2021年7月21日举行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明确指出，未来将持续致力于履行金融业对外开放的承诺，积极对接国际上更为开放的标准，以负面清单为基础，推动金融开放达到更高水平。同时，将对外国银行、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的市场准入门槛进行优化调整，并完善金融机构子母公司跨境往来规则。此外，将优化外资参与国内金融市场的途径和方法。

截至2021年，中国的金融业对外开放已取得显著成效，累计批准成立超过一百家外资银行、保险公司、证券公司以及支付清算机构。未来，中国计划进一步推动以负面清单为基准的金融开放新阶段，同时改善外资银行和保险等金融机构的市场准入条件。这些措施预计将增强中国金融市场对外资机构的吸引力。随着众多外资金融机构的加入，国内金融业面临的竞争压力日益加剧。我国金融机构必将更加重视风险管理、创新拓展及服务质量的提升，进而推动金融行业的全面优化。例如，保险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将激励国内保险公司增强产品创新能力和提高服务水平，从而增强整个行业的竞争力。

第二，借鉴国际先进风险管理经验。在推进具有中国特色的金融发展道路时，必须采取包容并蓄的态度，吸收国际先进的监管标准与实践经验，以使国内金融体系更加适应国际市场的运作，进而提升风险控制的效率。通过与国际金融市场的接轨，我国可以借鉴国际先进的风险管理经验和监管制度，进一步完善金融监管体系，增强金融稳定性。国际金融市场在风险管理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如在金融科技迅速发展的背景下，国际社会积极探索并实践了金融科技监管的沙盒机制。自2015年英国率先实施金融科技监管沙盒模式以来，新加坡、澳大利亚和韩国等国家也相继加入了这一行列。我国金融机构可以学习借鉴这些先进经验，提高自身的风险管理水平。同时，监管部门也可以参考国际监管标准，完善我国的金融监管法规体系，加强对金融风险的监测和防范。

第三，分散金融风险。金融高水平开放有助于实现金融风险的分散。国际投资者的参与可以增加金融市场的广度和深度，降低单一市场或单一资产的风险集中度。同时，跨境金融业务的发展也可以使金融机构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资产配置，分散经营风险。例如，我国金融机构可以通过开展跨境投融资业务，将风险分散到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市场，提高自身的抗风险能力。截至2024年6月30日，中国银行在国内的分支机构为参与国际贸易的企业处理的国际结算总额已逾1.8万亿美元，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14.1%。中国银行为跨境电商领域所提供的国际结算服务规模已达到3700亿元以上，与上一年同期相比增长了近60%。我国跨境投融资规模持续稳定增长。据统计，2020年我国对外金融资产（即跨境投资）及对外金融负债（即跨境融资）分别达到8.7万亿美元和6.6万亿美元。在过去五年中，这两项指标的平均年增长率分别达到了17.2%和15.2%。

（四）国际经济合作的推进亟需金融领域的高阶开放

其一，推动“一带一路”建设。金融高水平开放有利于加强我国与“一带一路”共建国家的经济合作，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有力的金融支持。通过金融开放，我国金融机构可以更好地参与“一带一路”共建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贸易融资等项目，促进区域经济的互联互通和共同发展。同时，也可以吸引共建国家的企业和投资者参与我国的金融市场，实现互利共赢。截至2023年，近十年间，中国与参与共建国家之间的双向投资总额已超过3800亿美元。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已实施超过3000个合作项目，这些项目促进了近万亿美元的投资规模。以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国进出口银行为例，截至2022年底，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已为1300多个“一带一路”项目提供了高质量的金融服务。中国进出口银行在“一带一路”倡议下的贷款余额达到2.2万亿元人民币等值，贷款项目遍及130多个共建国家，累计拉动投资超过4000亿美元，同时促进了超过2万亿美元的贸易额。

其二，提升国际影响力。金融高水平开放使我国在国际金融舞台上发挥更大的作用，提升我国的国际影响力。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不断开放，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加快，我国在国际金融规则制定中的话语权也将逐步增强。随着中国金融市场的逐步开放，人民币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作用日益凸显，其作为跨境支付、投融资、储备和计价工具的职能不断强化，国际地位亦显著提升。目前，人民币已成为全球支付体系中第五大活跃货币、第五大国际储备货币，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中占据第三位。至2023年3月，人民币在中国跨境收支中的比重已增至48%，这标志着人民币在中国跨境交易中的使用频率首次超越了美元。据《2023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显示，至2023年9月，人民币在全球贸易融资中的占比达到5.8%，位居第二。我国可以积极参与国际金融组织的改革和治理，推动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金融秩序。

其三，促进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金融高水平开放不仅有助于促进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而且对于推动全球经济的复苏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开放的金融市场能够为国际贸易和投资提供更加便捷和高效的金融服务，从而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资金流动效率。例如，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的发展，可以显著减少企业在国际贸易中的汇率风险和汇兑成本，进而促进贸易的稳定增长。金融高水平开放是推动全球经济复苏与发展的重要途径。通过不断深化金融开放，不仅可以为国际贸易和投资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持，还能够促进各国之间的经济合作与交流，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实现互利共赢。

（一）历程回顾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金融体制改革与开放经历了多个阶段，从计划经济时期的金融体系逐步向市场经济金融体系转变。在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开始逐步恢复和建立金融机构，推进金融市场的建设。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金融体制改革不断深化，金融市场开放程度逐步提高。

1.动员性金融时期（1949—1978）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选择了一条由国家主导的工业化发展道路，并相应地实施了统一的金融体制，其目的在于有效动员社会金融资源。在这一时期，金融的主要职能在于通过全民储蓄的动员机制，构建起一个完整的工业化体系。首先，对国有银行、保险机构、公私合营金融机构以及农村信用合作社和监管体系进行了重建。银行方面，实现了各解放区地方银行的统一，并将它们整合为中国人民银行的分支机构。同时，接收了原国民政府的官僚资本金融机构，并将其改造为人民银行的分行、办事处和分理处。至1950年，中国人民银行确立了总行、区域分行、地方分行和支行四级管理体制。在保险领域，人民政府对国民党政府遗留的官僚资本保险机构进行了接管，并成立了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此举旨在加强对私营保险业的监管，并促进私营保险业与公有制经济的融合，从而重建了国家保险体系。与此同时，对于那些资本薄弱、投机行为严重的私营金融机构进行了淘汰，进而构建了新的公私合营金融体系。随后，中国人民银行确立了发展农村信用合作的方针，各省开始重点试办信用合作社，并逐步加强了对外资金融机构的管理。其次，我国正逐步推行计划经济体制，银行业与保险业逐渐实现一体化，其他金融机构亦得到整合，金融体系亦逐渐向集中统一的方向发展。该阶段，我国的金融机构体系相对单一，信用体系较为集中，政府与企业之间的界限不够分明，且在国际上呈现出相对封闭的状态。

2.配置型金融时期（1979—2016）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过程中，伴随着其他生产要素的市场化进程，金融体系的功能亦发生了转变。自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便开启了金融体制改革的进程。其一，银行体系的全面改革。1978年，中国人民银行正式成为国家金融管理的主管机构。此后，国家着手恢复或新设国家专业银行，标志着“大一统”的金融体系开始经历改革，逐步构建起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银行体系。随后，中国农业银行等机构恢复了其原有的建制，我国原先的“大一统”银行体系逐步演变为中央银行与国家专业银行相结合的二级银行体系。在20世纪80至90年代期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招商银行等股份制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政策性银行以及外资金融机构相继成立，标志着我国金融体系的多元化和层次化结构开始初步建立。其次，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迅猛增长。1979年，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恢复了其在国内的组织架构。随后，平安保险公司等机构相继成立，外资保险公司亦逐步在中国设立代表处，标志着中国保险业多元化格局的初步形成，并且中国保险业的国际化程度持续提升。自改革开放以来，其他非银行金融机构，例如信托投资公司等，亦迅速组建，从而形成了种类丰富、数量庞大的金融组织体系。第三，金融市场与金融监管体系的不断完善。改革开放以来，金融机构经历了恢复、重组以及新建的过程，计划经济时代被废止的金融市场亦逐步得到恢复、重建和完善。货币市场、资本市场及其他金融市场得以建立并逐步发展成熟。中国的金融监管体系亦从中国人民银行的集中统一监管模式，逐步过渡至分业监管体系。

3.服务型金融时期（2017年至今）

金融体系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金融的活跃程度直接关系到经济的活跃程度，金融的稳定则是经济稳定的保障。自2017年以来，金融体系在助力宏观经济实现结构性调整的同时，也更加注重服务于家庭与个人，推动消费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力。这一转变标志着我国金融体系正在从传统的“配置型金融”向更加贴近市场需求的“服务型金融”转变。在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公报中，金融体制改革被三次提及，并强调了其与宏观经济政策的一致性，确保金融体系始终能够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同时，金融体系的风险防范与化解亦受到高度重视，已建立有效的风险应对机制，以维护金融运行的稳定性。这些措施不仅有助于提升金融体系的整体效能，也为中国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二）现状分析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加速发展，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和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方向。当前，我国金融市场规模持续扩大，金融机构体系日趋完善，金融创新能力逐步提升。其特征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金融市场开放程度持续提升，外资金融机构在中国市场的参与度逐渐增加。在当今全球化的经济浪潮中，金融市场的开放程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持续提升，这一趋势不仅深刻影响着全球经济的格局，也为中国市场注入了新的活力与机遇。戴金平等以资本账户和金融市场开放为研究基础，运用主成分分析法构建并量化了我国金融开放指数。研究指出，在经历了四十年的改革开放之后，我国金融开放程度已达到70%以上，显示出较高的开放水平。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和对外开放的不断深化，中国金融市场已成为全球投资者瞩目的焦点。至2023年10月底，已有1110家海外机构参与中国债券市场的投资活动，自2017年起，每年平均新增近100家机构。全球前百大资产管理机构中，已有约90家进入中国债券市场投资。自2024年起，外资机构在中国市场的布局力度有所加强。合格境外投资者的数量呈现出持续上升的趋势。根据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网站发布的最新统计数据，2024年上半年共有36家机构获得了合格境外投资者资格，其中包括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QFII）和人民币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RQFII）。截至2024年6月末，合格境外投资者的总数已增至839家。近年来，中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放宽外资准入限制、优化营商环境、加强监管合作等，旨在进一步推动金融市场的开放与国际化。这些政策的实施，为外资金融机构进入中国市场提供了更加广阔的空间和更加便利的条件。

第二，金融监管体系持续完善，金融风险防控能力得到显著增强。随着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和金融市场的持续繁荣，金融监管体系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近年来，我国在金融监管领域取得了显著成就，不仅监管体系持续完善，金融风险的防控能力也得到了显著增强。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金融体系经历了多次重大改革，逐步构建了以“一行三会”为核心，地方金融监管局和行业协会共同参与的监管架构。该体系在确保金融安全、促进金融发展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此外，我国加强了对金融市场的法律法规建设，完善了金融监管制度体系。通过制定和完善一系列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为金融市场的规范运行提供了坚实保障。同时，通过引入先进的风险识别技术和模型，监管机构能够更准确地识别和评估金融风险，加大了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打击力度，维护了金融市场的良好秩序。

第三，金融创新能力持续增强，金融科技等新兴业态迅速发展。近年来，我国金融创新能力呈现出持续增强的态势，金融科技等新兴业态迅猛发展，为我国的金融体系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动力。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不断开放与深化，金融机构在创新方面的投入力度不断加大。2019年，中国人民银行颁布了《金融科技发展规划（2019—2021年）》，旨在促进金融机构实施科技战略，增强科技投入及研发应用。根据工商银行、建设银行等六大国行银行年报，2019—2021年，其科技投资逐年上涨。至2023年，六大国行的科技投入增长率虽有所下降，但总额依然保持增长趋势，科技投入力度的加强，推动了金融产品的创新和服务模式的升级。同时，金融科技等新兴业态迅速崛起。

（三）深化金融体制改革以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面临的问题及挑战

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其金融市场的开放程度直接关系到国际经济的稳定与发展。然而，在深化金融体制改革以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的道路上，也面临着诸多复杂的问题与挑战。

其一，国内金融机构竞争力不足。国内金融机构在竞争力方面的不足主要表现在经营管理和服务质量两个维度。在全球金融一体化的宏观背景下，我国金融机构在经营管理层面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与国际上那些历史悠久、制度完善、技术先进的金融机构相比，我国金融机构在公司治理、风险管理、内部控制等核心领域确实存在显著差距。这种差距不仅关系到金融机构能否稳健运营，更深刻地影响着我国金融市场的整体稳定性和发展潜力。此外，我国金融机构在风险预警机制的有效性方面亦存在不足。面对快速变化的金融市场环境，预警机制的缺失可能导致潜在风险难以及时发现并有效应对，这无疑加剧了金融机构的运营风险。在服务质量与效率方面，仍有待提升。随着我国金融改革的不断深化，我国金融机构的服务品质与效率已得到显著提升。然而，在当前国际金融市场的激烈竞争环境下，我国金融机构的竞争力仍存在一定的差距。首先，在服务理念上，国际金融机构往往更加注重客户需求导向，致力于提供个性化、定制化的服务方案。他们通过深入了解客户的业务模式和经营特点，为客户提供量身定制的金融产品和服务，从而增强客户的满意度和忠诚度。相比之下，国内部分金融机构在服务过程中可能更多地侧重于产品推广和业绩考核，对客户需求的关注和满足程度有待提升。其次，在技术创新和应用方面，国际金融机构通常拥有更为先进的金融科技和创新能力。他们积极采用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先进技术，优化业务流程，提高服务效率，降低运营成本。最后，在国际化程度和全球化视野方面，国际金融机构通常具有更为广泛的国际网络和全球化视野。他们能够为客户提供跨境金融服务，支持客户的全球化经营和发展。而国内金融机构在国际化程度和全球化视野方面虽然也在不断提升，但与国际先进水平相比仍有一定差距。

其二，金融监管面临较大挑战。一方面，跨境监管协调难度加大。随着我国金融业的开放领域日益拓展，开放步伐稳健前行，银行业、保险业、证券业等领域的对外开放政策及其配套措施已逐一颁布实施。然而，金融市场的稳定繁荣与长远发展并非一蹴而就，它离不开金融监管的坚强后盾。面对日益复杂的金融环境和跨国金融活动的频繁发生，金融监管亟需提升至一个全新的高度，以应对各种潜在的风险与挑战。不同国家的金融监管制度和标准如同各具特色的文化瑰宝，它们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这种差异在促进金融多元化与创新的同时，也给跨境监管协调带来了诸多困难。另一方面，金融创新监管滞后。金融创新无疑为金融市场注入了新的活力，推动了金融服务的普及和效率的提升。然而，金融创新的快速发展使得传统的金融监管模式难以适应新的形势。金融创新产品和业务模式的复杂性增加了监管的难度，监管机构往往难以在第一时间对金融创新进行有效监管。例如，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等新兴领域的发展给金融监管带来了新的挑战。金融科技作为金融创新的重要组成部分，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变着金融服务的提供方式。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的应用，使得金融服务更加智能化、个性化，但也带来了数据隐私保护、算法偏见、技术风险等新的监管难题。如何在鼓励创新的同时防范风险，成为监管部门面临的重要课题。

其三，金融风险防控压力不断增大。随着金融开放程度的提高，跨境资本流动的规模和频率将不断增加，这给我国金融体系带来了更大的不确定性。短期跨境资本的大规模流入和流出可能引发国内金融市场的波动，影响金融稳定。图1展示了2005年1月至2022年7月间我国外商直接投资情况，数据表明，该期间外商直接投资额度整体呈波动上升趋势，2022年6月达到顶峰（245.8亿美元）。跨境资本流入在短期内对我国系统性金融风险水平具有降低作用，这一效应主要源自股价上涨所带来的积极影响。然而，从中长期视角审视，系统性金融风险水平并未如预期般下降，反而呈现出上升趋势，随着我国外商直接投资规模的不断扩大，金融风险的防控压力也呈现出上升的趋势。例如，在国际金融危机期间，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就曾因跨境资本的突然撤离而遭受严重的金融冲击。

图1 2005—2022年中国外商直接投资额度（亿美元）

金融高水平开放使得我国金融市场与国际金融市场的联动性增强，国际金融市场的波动更容易传导至国内。随着金融市场的深度融合，全球股市、债市、汇市等金融市场的相互影响日益显著。这种跨市场的联动性，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任何一个节点的波动都可能牵动整张网络的神经。以全球股市为例，美国股市作为世界经济的晴雨表，其走势往往成为全球投资者关注的焦点。一旦美国股市出现大幅下跌，这种悲观情绪会迅速蔓延至全球各地，引发投资者的恐慌性抛售，从而导致全球股市的连锁下跌。这种联动效应不仅体现在股价的涨跌上，更体现在市场情绪的波动上，投资者的信心受到打击，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波动。此外，金融市场的开放还使得我国汇市与国际金融市场的联系更加紧密。汇率作为连接国内外经济的重要桥梁，其变动不仅受到国内经济因素的影响，还受到国际金融市场波动的影响。

金融开放促进了金融创新的发展，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风险。金融创新产品往往具有复杂性和高杠杆性，其风险难以准确评估和有效监管。金融衍生品市场，作为金融创新的前沿阵地，其快速发展在提升市场效率的同时，也加剧了市场风险的积聚。这些衍生品通过复杂的金融工程技术，将基础资产的风险进行拆分、重组和再分配，使得风险在不同市场、不同机构之间迅速传递和放大。一旦某个环节出现问题，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最终演变为系统性金融风险。据统计，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全球范围内发生的多次金融危机，都与金融创新的过度发展和监管缺失密切相关。例如，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部分原因就是在金融开放过程中，盲目追求金融创新的数量和速度，而忽视了对其风险的有效评估和监管。结果导致金融衍生品市场泡沫破裂，引发了全面的金融危机。

其四，人才储备不足。金融高水平开放对我国金融监管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监管部门具备更加专业的知识和技能。然而，目前我国金融监管机构在人才储备、技术手段等方面还存在一定的不足。例如，在数字化金融人才需求的背景下，我国当前面临着整体性的短缺问题，尤其是复合型、跨领域、高水平的数字化金融人才更为稀缺。具体而言，银行机构中信息科技员工的平均占比仅为4%，而保险行业则更低，仅为2.8%。这一数据与保险科技“十四五”规划所设定的人员占比目标5%相比，存在显著的差距。此外，对于位于偏远地区的中小金融机构而言，其数字化人才的总量明显不足，甚至出现了人才匮乏到难以支撑业务发展的局面，这对金融服务的普及和提升构成了挑战。

在当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并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已成为各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选择。这一路径不仅关乎国家经济的稳健发展，更涉及全球金融格局的重塑与国际合作的新篇章。基于上述分析，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的战略路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加强金融机构改革，提高国际竞争力

在全球化与数字化趋势并进的背景下，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领域，其体制的改革与开放程度对于国家经济的整体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具有深远影响。加强金融机构改革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第一，致力于推动国有金融机构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旨在完善其公司治理结构，进而提升经营效率。同时，建立健全现代企业制度，强化董事会与监事会的建设，以确保决策过程的科学性与有效性。此外，加强内部管理，旨在降低经营成本，提升整体运营效率。第二，积极鼓励民营金融机构的发展，以激发金融市场的活力。放宽民营金融机构的市场准入条件，为民营资本进入金融领域创造更加便利的环境。同时，加强对民营金融机构的监管与扶持力度，引导其规范发展，确保市场的健康与稳定。第三，高度重视金融机构的风险管理工作，建立健全风险预警与处置机制。金融机构需树立强烈的风险意识，加强风险管理体系的建设。通过建立完善的风险评估、监测与预警机制，及时发现并有效化解潜在风险。

（二）提升金融监管水平，推动金融高水平开放

为了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并推动金融领域的高水平开放，提升金融监管水平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具体应聚焦于以下几个核心方面：首先，必须构建与金融高水平开放相匹配的监管体系，强化跨境金融监管的协同合作。同时，加大对跨境金融业务的监管力度，建立跨境金融监管的协调机制，以确保监管的一致性和有效性。此外，还需深化与国际金融监管机构的合作，共同应对全球性的金融风险挑战。其次，强化金融监管的科技应用，以提升监管的时效性和精准度。充分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先进技术，加强对金融市场的实时监测和深入分析，提高监管的信息化水平。同时，推动监管数据的共享与互联互通，打破信息孤岛，提升监管效率。此外，还需加强对金融创新的监管，及时发现并有效防范新的金融风险。最后，加强金融消费者保护，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与健康发展。应建立健全金融消费者保护的法律法规体系，为金融消费者提供坚实的法律保障。与此同时，加强对金融消费者的教育和培训，提升他们的金融素养和风险意识。

（三）完善金融市场体系，提升金融风险防控能力

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并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的战略路径，是中国经济转型升级过程中的一项关键任务。首先，需要加速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以提升直接融资的比重。这要求进一步完善股票市场、债券市场、期货市场等构成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从而拓宽企业的融资渠道。其次，债券市场的创新发展同样重要。应加大对绿色债券、资产支持证券等创新债券品种的推广力度，以丰富市场供给。建立健全债券市场做市商制度，是提升市场流动性的关键举措。此外，加强债券市场信息披露制度建设，也是提高市场透明度、保障投资者权益的必要手段。最后，建立健全金融衍生品市场，为投资者提供更多元化的风险管理工具。应加快推出股指期货、国债期货等金融衍生品，以丰富市场投资品种。同时，加强金融衍生品市场的监管，防范市场风险，确保市场稳健运行。此外，还需提高投资者对金融衍生品的认识和风险意识，引导其合理运用风险管理工具，以实现资产的保值增值。

（四）加强金融人才培养，确保人才储备充足

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必须依托政策的明确导向与坚实支撑，同时金融人才的培育与储备亦是其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石。在推进金融高水平开放的战略布局中，强化金融人才培养的举措显得尤为关键。第一，加大金融人才培养的投入力度，构建一个全面覆盖、多元并进的金融人才培养框架。包括强化高等院校在金融学科领域的专业建设，以提升金融教育质量与人才培养成效；加强金融从业者的持续教育及专业培训，以促进其专业素养的不断提升；并搭建金融人才交流平台，促进人才资源的优化配置与合理流动。第二，需积极引进国际顶尖的金融人才，以加快我国金融人才队伍的国际化进程。通过制定并实施一系列优惠政策，吸引全球范围内的金融精英来华工作。同时，深化国际金融人才的交流与合作，拓宽我国金融人才的国际视野，并提升其跨国界金融服务能力。还需构建完善的国际金融人才评价体系，为精准引进与高效培养国际高端金融人才奠定坚实基础。第三，为充分激发金融人才的创新潜能与活力，需持续优化金融人才的发展环境。建立健全金融人才的激励机制，提升人才薪酬水平与福利待遇；加强金融人才的职业发展规划与指导，为他们提供更加广阔的发展舞台与成长空间；并努力营造一种尊重人才、鼓励创新的良好氛围，以吸引并留住更多优秀的金融人才。

深化金融体制改革，进一步推动金融高水平开放，是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必由之路。此过程具有长期性与复杂性，亟需政府、金融机构、企业以及社会各界的协同努力与贡献。在推进此进程中，须树立牢固的风险意识，强化风险管理体系的构建，完善风险评估、监测与预警机制，并建立健全风险处置机制，以保障金融体系的稳定与安全。同时，需提升金融监管效能，构建与金融开放相适应的监管体系，强化科技在金融监管中的应用，深化国际合作，并加强金融消费者保护，以维护市场秩序与消费者权益。还需要积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拓宽其在跨境贸易与投资领域的应用范围，完善汇率形成机制，加强与国际金融机构的合作，以提升我国金融市场的国际竞争力与影响力。在人才方面，需加强金融人才的培养与引进工作，加大投入力度，构建全面的培养框架，积极引进国际顶尖金融人才，优化人才发展环境，以激发创新潜能与活力，为金融高水平开放提供坚实的人才支撑。总之，通过实施上述一系列措施，致力于共同推动金融体系的深化改革与高水平开放，促进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在未来的发展中，必须继续探索创新之路，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借鉴国际先进经验，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金融高水平开放之路。

基金项目：广东省教育厅科技服务乡村振兴重点领域专项课题“数字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内在机理、动态影响与模式创新”（2022ZDZX4055）；教育部社科司2023年度规划基金项目“人口老龄化对农村家庭金融脆弱性的影响及金融需求侧的应对路径研究”（23YJA79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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