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我曾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杂技梦

作家简介张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曾获冰心儿童文学奖、接力杯曹文轩儿童小说奖、“大白鲸”儿童文学奖、香港青年文学奖儿童文学组冠军、“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奖、《东方少年》重点扶持作品小说奖、《儿童文学》“温泉杯”童话大赛奖、上海作协幼儿文学奖等。著有小说《飞吧，小蝶》《彩石山》《失物旅行箱》《琥珀，琥珀》等。

◎张娟

我至今还能想起多年前的那一个端午节。

那天早晨的风很柔很柔，那时的我还没上小学，由从老家过来的婶子照看着。婶子端了一大锅提前泡好了的江米，还有一大筐粽子叶。我们俩就坐在一张方方正正的木头桌子前，你拿一片粽子叶，我拿一片粽子叶，乐呵呵地包着粽子。

我那时还很小，包粽子的原因多半是觉得好玩儿，包粽子得自然是不太认真，粽子包的歪歪扭扭的，不成个样子，只包了三两个，心早飞到了窗门外。

窗门外小伙伴们在喊我的名字，我趴到窗前，听见他们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东头街角有吴桥杂技班来演出啦！快下楼来看吧！”

听到有杂技班来表演，我兴奋极了！几乎是一溜烟儿地跑下楼，又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对街上。

我们到的时候，对街马路两头已经挤满了人。那杂技班子正在一阵阵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中巡街表演，想必是恰逢端午节，杂技演员们穿得很喜庆，他们的衣裳花花绿绿的，在观众们的一阵阵叫好声中表演着各自的绝活。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老爷爷表演的转飞碟，彩色的碟子由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竿子支撑着，像旋转的陀螺一般，在风儿里转啊转。最不可思议的是，老爷爷还能把长长竹竿子叼在口中，彩碟还依旧牢牢地立在竹竿子上，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而老爷爷硬朗的身子骨却像青松一样屹立不倒。

还有踩高跷的表演，踩高跷的演员画着滑稽的浓妆，两只脚踩在高跷上向前走着，一双手也不闲着，三个小球在他的手里轮番丢来丢去，明明走了好远好远，小球却并没有一点儿掉下来的迹象。

要知道，在那个没有手机，也没有太多娱乐节目的年代，小孩子的一双眼睛看到这样神奇的杂技表演，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我当时别提多激动了，以至于看完杂技后很久回到家，脑海里还回放着杂技演员边踩着高跷边晃动小球的模样。想得久了，我偷偷翻出外公最宝贵的两个健身用的核桃球来玩儿，我也学着杂技演员的样子把两个核桃球在半空中丢来丢去，可想而知，我表演的糟糕极了！外公的两个核桃球，毫无意外，摔裂了，结果自然是转球没练成，反倒挨了外公的一顿训。

但不知怎的，杂技却在我的心中扎下了根。后来我长大了，有机会专程去河北吴桥的杂技大世界看了几场杂技表演。那些杂技演出五花八门，有空中飞人，有走钢丝，也有绸吊和吊环。杂技演员们的表演精彩纷呈。我看着他们的表演，心中暗暗佩服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能在舞台上如此闪亮，他们在舞台下的所有努力和汗水也是值得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又陆陆续续地在网上找来了一些杂技演出的视频欣赏，特别难忘的是，我欣赏到了一段和绸吊有关的杂技演出，视频里的女演员扮演的花木兰英姿飒爽，在一袭红艳艳的绸子上，尽情地舞出了花木兰的英勇和柔情。

也许是和杂技的奇妙缘分，有关杂技的点滴画面已在我心中悄然开出了一朵记忆之花。我希望着自己有天能写出一部和杂技有关的故事，我也渴望能把绸吊等经典的杂技演出桥段化作笔下流淌的文字，而这个故事一定要是关于一个孩子的成长的。

幸运的是，我构思并写下了小蝶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女孩小蝶出生在河北省沧州市吴桥县一个杂技艺术表演家庭。从小在杂技文化的熏陶下，迷上了杂技，并在心底播种下了一个在大舞台上表演杂技的梦想。妈妈的离世和家庭的变故，让小蝶不得不面临成长的抉择，但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同时为了将妈妈未完成的绸吊表演传承下去，小蝶用执着和努力坚持着自己的杂技梦。一只小小的蝴蝶，也在亲情和友情的帮助和感染下，勇敢地挥动起日渐丰盈的翅膀，旋转出一支美丽的青春之舞。

在小蝶的故事里，除了着重描写小蝶追逐心中的杂技梦的情节，我在整篇小说里还设计了几个在不同的成长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比如，和小蝶一起生活的小男孩虎子，因为父母关系的破裂，虎子跟随着妈妈住进了小蝶的家。自小父爱的缺失，也让瘦瘦小小的虎子的性格羞涩且胆小，但打心眼儿里，他渴望能被周围的人接纳。当融入这个重组家庭时，家人的关爱让虎子变得勇敢起来，而虎子的成长蜕变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小蝶，让小蝶也学会了接纳家人的爱和身边亲朋的善意，慢慢从母亲离去的伤痛中走出来。

在小蝶的故事里，多多少少也融入了一些我对河北家乡文化的点滴记忆。在小说里，我融入了河北沧州的火锅鸡等颇有地域色彩的美食。除了五花八门的杂技演出，我还将河北沧州舞狮的传统文化记忆写进了小蝶的故事里。舞狮，曾几何时，是逢年过节在街角巷陌少不了的演出项目。那随着舞狮者的脚步辗转、移动的金灿灿的狮子更是为看舞狮的观众带来了一份难得的精气神儿。小说中的小蝶就和虎子一起欣赏了一场精彩的舞狮表演，精气神儿十足的舞狮也为两个孩子带来了难忘的童年记忆。

借助小蝶的成长故事，我也希望孩子们可以学会去聆听这个世界。在某一天，暂时放下手机，放下学习和生活的纷扰，和爸爸妈妈一起，和小伙伴们一起，认认真真地欣赏一出新颖别致的演出。这场演出可以是关于杂技，也可以是关于戏剧，而这些演出应该是相通的，应该是一场融入了表演者的匠心和真心的演出。我相信，融入了匠心和真心的演出，一定能穿越岁月的星河，永久地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