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端午别样美

张冬娇

那是1995年的端午节，早上六点多，晨光把厨房里妈妈忙碌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只见她把泡好的粽叶展开并沥干，糯米里点缀上两颗红枣——前一晚我只是随便说是不是该吃个“状元粽”，妈妈便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也许是侥幸想图个好彩头考试会不会更得心应手？因为那年的端午节恰逢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小学毕业考。

随着雾气慢慢升起，妈妈嘴里叨念，“吃了粽子不怯场，考试考出状元郎”，边说还边弄了衫树叶、艾叶、柏树叶的水往我身边弹了几点，寓意顺顺利利。

那年考场外的玉兰树下，家长们不断地摇着手中的蒲扇。我拿着袋里的文具盒、准考证来回踱步，看树影从西墙慢慢投影到对面墙。家长们两额边角夹着汗珠，却仍笑着互相打趣：“我们这阵仗，倒比里头考试的还像赶考。”他们在笑谈中掩盖等待中焦急的心。校门口的小卖部收音机外放起《赛龙舟》的歌曲。

下午最后一场考试散场时，雨后的夕阳把教学楼照得像新刷过一样明亮。同学们潮水般涌出，我一眼看见妈妈衣服背后印着汗渍的痕迹。我接过温热的粽子，跟妈妈说：“作文题是《粽叶包裹的期待》，我写了奶奶教我包粽子的故事。”妈妈笑了，风吹起她额前头发，露出光亮的额头。

回家路上，我指着路边老字号华兴隆店的龙舟糕点：“妈，明年我也试着教妹妹包粽子吧？”我进入便利店，看到货架上电子蜡烛在龙舟两头一闪一闪，恍惚间好像看见小时候母亲往煤炉里添炭火的场景——原来时光从未断裂，只是把艾草的苦香酿成了回甘。

我是出生在大山里的80后客家妹子，小时候的生活条件，自然比不上现在的孩子。可儿时的成长经历，虽然有生活的苦，可纯纯浓浓的亲情，是我生命里无与伦比的珍贵之情。妈妈总是告诉我们：“端午，正是‘五毒’开始复苏的时候，我们要注意防护。”由此，端午时节护安康周全的习惯，在儿时便深深扎根在我心里，随着岁月的前行，我也把这个安康的种子，在多年以后，同样告诉女儿，种在她的心里。

告别悠远的时光，来到2025年的当下，阳台上新挂的艾草与二十年前的在月光里遥相致意。看见女儿伏案整理复习资料的身影投在窗上，像极了一株正在努力绽放的君子兰。锅里蒸着的粽子咕嘟作响，蒸汽在玻璃窗上可以用手指画上随意的图案——这端午的烟火气里，裹着代代相传的成长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