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国人逢年过节,用“吃”来表达喜悦,用“吃”来缅怀过往,更用“吃”来寄托崭新的期盼。又是一年元宵佳节至,人间厨房烟火流连,暖融融、香喷喷,时节的吃食是一种别致的风景,看在眼里,可谓甜到了心里。
在老家,同全国各地相似,在元宵节,我们也闹花灯,也猜灯谜,但我们的碗中风光倒是别有“洞天”,因为我们惯吃“水圆粿”,每逢元宵节前一天,小镇上的婆婆妈妈们总是特别忙,一个又一个圆溜溜的“巨型”水圆粿在她们的巧手中诞生,又香又暖,其中美味暗含她们对家中成员们润物细无声的贴心关爱。
一般的元宵、汤圆是圆而小巧的,水圆粿的个头却约是它们的两倍大,托在手掌心微微颤动,又白又胖,那皮是柔软而弹牙的,糯得让人心生怜爱。别处元宵吃甜,水圆粿的馅料却是咸香的、而搭配的汤汁用甜汤,一起品尝,甜咸交融,有一种奇异的和谐美。
做水圆粿,它的皮用水磨糯米粉揉成,各式蔬菜肉类剁碎调馅,和和美美包进去,再烧一锅红艳艳的浓糖水,盛在陶瓷小碗里,轻拈一丸“粿”,品一勺汤便是胃肠的一次豪华享受。
常常看到,长辈们提着大桶大桶的白糯米凑到镇上专门的“石磨”或者“电磨”处排队等磨米浆,那些白如珍珠的圆糯米早就被泡发了,一粒粒地跳进磨里,再加一些水,磨转,人声鼎沸,米香飘扬在空气中,细腻柔滑的米浆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守在一旁的老人们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专注,他们小心翼翼地提着糯米浆回家,用包单布过滤,细细的糯米面装了一个又一个大脸盆,此时,简单揉一揉,这团面等待着转化成为最柔软却韧的“皮”。
接着,在菜地里新挖的白萝卜、胡萝卜要一、两“刀”,去叶去皮,剁碎丁,再来泡发透的好笋干剁碎、要些许肉末、煎香的豆腐切丁、绿豆粉丝斩断、香菇去柄切丁,统统放热油锅里炒香,淋酱油、蚝油提味,出锅后撒一把炸香的花生碎,“馅”就大功告成。
包水圆粿很简单,取一团糯米面团揉成一个向掌心处凹陷的“小碗”,再把馅料包进去,搓圆了就好。老人常说:“水圆水圆,又大又圆。”如今想来,也许还有“团团圆圆”的吉利寓意哩。
更好玩的是,吃水圆粿之前,父母总要叫我们这些小辈说一两句吉利话儿,像“恭喜发财”、“身体健康”等,说在元宵节把福气吃下肚最吉祥,吃过水圆粿后,这一年里一定万事顺意。
记得小时候,我喜欢看奶奶包水圆粿,也最爱跟奶奶去磨糯米。每一次,祖孙二人归来时齐心合力去“抬”一个银光闪闪的大铝桶,桶儿一路晃晃悠悠,一大一小两只手一左一右紧紧握着桶把手,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帮忙”,奶奶倒是笑眯眯地放慢脚步往前走,偶尔问道:“你累不累?回家做好水圆粿多给你吃几个。”“好嘞!”当时的我脸上满满的都是喜悦。这样温馨的情景,至今难以忘怀。
从小到大,多少年元宵节过去,我在故土成长,贪婪地享受着美味的水圆粿,一直觉得它很平凡,直到后来,我远离家乡求学就业,偶尔回来一趟才能重温水圆粿给我的美好感受,终于明白,它渐渐地变成了我的乡愁,舌尖上的思念会久久不息。
编辑 刘兰若 审读 郭建华 二审 刁瑜文 三审 张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