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叙事的《科西嘉的女摄影师》,召唤着心怡读者
读特特约作者 欧阳德彬
2020-09-11 18:07

《科西嘉的女摄影师》是一本极富文化密度的书,涉及到人性、爱情、宗教、革命、生死哲学等种种命题,这种特质使得这本十来万字的书颇为厚重,具有耐读耐品的特点。读者在选择小说,同样地,小说也在召唤自己心怡的读者,这本书在召唤具有一定人文底蕴的读者。

《科西嘉的女摄影师》(法) 热罗姆·费拉里 著  蒙田 译  2020年6月  海天出版社

热罗姆·费拉里的文字不是浮泛在表面,而是沉潜于文字背后,这就造成了一定的阅读障碍,逼迫读者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思考与回味。面对一些含义深远的章节和段落,恍然大悟柳暗花明之后,阅读快感便产生了。该书一边讲述故事,一边挑战着读者的综合人文素养。比如,如果不懂基督教文化,没有阅读过《圣经》,便很难领略费拉里将《安魂曲》的复调营构全篇的匠心独运。一些章节看似脱离了主人公安东尼娅,比如讲述摄影记者加斯东·谢罗和摄影师利斯塔·马里亚诺维奇的部分,实则是一种复调式的映照,烘托安东尼娅对摄影意义的求索。

安东尼娅的男友帕斯卡尔是一位切·格瓦拉式的革命狂热分子,显而易见,在他心中,革命大于爱情,这深深伤害了安东尼娅。为了淡化帕斯卡尔的伤害,“在她和他之间筑起一道高墙”,安东尼娅和西蒙走在了一起,可是西蒙是帕斯卡尔的忠实崇拜者,跟安东尼娅在一起仅仅因为她是自己偶像的女人,或者说,他爱的是帕斯卡尔。作为一名独立自主,娜拉一样出走的现代女性,她在战场边缘又与其他男性有了交集,恰如两条短暂交汇的生命河流,终已分别收场。这就是安东尼娅的爱情悲剧。另外,她毕生追求的摄影事业也是悲剧。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教父送给她一台相机,埋下了一颗摄影的种子。她成年后供职于科西嘉一家地方报社,拍摄婚礼、节庆之类的毫无意义的照片,感受到事业的虚无。后来只身前往南斯拉夫前线拍摄战争照片,目睹种种暴力与死亡,灵魂陷入更深的迷茫与幻灭。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悲剧,将安东尼娅推向一种人生意义的虚无。她不仅丢失了爱情的意义,还丢失了摄影的意义,甚至自身存在的意义,成了一具价值迷失的生命空壳。从这个意义上说,她在三十八岁时的离奇死亡或许是一场幻灭后的自杀。

费拉里借助安东尼娅的口吻,深入探究了摄影与绘画的差别,摄影只是定格了一个瞬间,在拍下的瞬间拍摄对象已经死亡了,成了过去的一幕场景,根本无法像绘画作品一样抵达永恒。这其中蕴含着对生命道路与生活方式的叩问,追求什么才有意义?像安东尼娅那样追求摄影,或者像帕斯卡尔那样狂热地追求民族主义革命?抑或像教父那样抛弃情妇,侍奉连自己都不能断定是否存在的上帝?

革命的神话被战争的残酷打破,革命的情谊被刻骨的仇恨笼罩,一个个被民族主义革命狂热摧毁的灵魂,最后以被暗杀收场,得不到亲友的宽恕,更得不到上帝的救赎。对刽子手的盲目崇拜是一种集体悲剧,象征着美好价值观的分崩离析。教父宣扬上帝的福音,弘扬和平的话语,与现世的混乱残酷形成巨大反差。

“安东尼娅喜欢在这里,喜欢和婕莉卡在一起,喜欢被人无缘无故时地开枪时的那种坠落、眩晕的感觉和最后一刻劫后余生的快乐。”这是生命意义幻灭后的一种典型心态,这佐证了主人公的车祸或许是一场生无可恋的自杀。

安东尼娅和帕斯卡尔、西蒙、德拉甘、教父都有交集,其中只有在教父那里才真正敞开了心扉。“无耻的表现有千万种。”她在战乱笼罩的南斯拉夫写信告诉教父。“她隐约回忆起一个从前可能听过的残酷童话,或者是做了一个充满光明和鲜艳色彩的噩梦,在黑暗中醒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她清醒地意识到,真实的世界不过是一场噩梦。

小说的最后一章,教父的告别弥撒结束了,只剩下永恒的死亡。在他心中,安东尼娅重新变成了一个小女孩,面对过于宏大的世界,既害怕,又无处可逃。他或许一直深深地爱着自己的教女,那是一种不易觉察的超越了肉体的灵魂之爱。在墓穴旁,他只想与她独处,真心祈祷基督垂怜,拯救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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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报供稿)

编辑 贺曦

(作者:读特特约作者 欧阳德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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