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拐进女儿幼儿园的路对面巷口,有一个卖鱼的摊子,摆在一棵有年头的树下。一张塑料薄膜往地上一铺,所有鱼都倒在上面,带鱼、午笋鱼、马鲛鱼……地上有海水渗出,给人一种海鲜刚上岸的新鲜感。
摊子的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大家都叫他阿飞。他选择的位置不错,刚好在小区和女儿幼儿园的中间,让我很快发现了他的存在。第一次光顾时,地摊聚集了买鱼的主妇们,她们在海鲜前争先恐后地说:“阿飞,快给我称!”“阿飞,这个是我的,多少钱?”在这个转角的摊位,阿飞每天飞奔于台秤和顾客之间,这么三四步之遥地来回就像飞舞。
我几乎每天都会光顾他的摊子,成了习惯。他一般下午四点半出摊。我电动车后面载着女儿,眼睛迅速浏览着海鲜,阿飞已经自顾拣选鱼秤起来,然后说:“好吧!30块8,你给30块就行!”
有好几次,我悄悄地提醒阿飞:“现在都是手机支付了,没必要总把尾数抹去。”我执意付准确的金额。阿飞正在操刀处理黄花鱼,一脸无奈地笑:“阿姐,不用这么计较。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就常来买呀!”末了,他抓出一把芹菜,连处理好的黄花鱼一块放进塑料袋里,说:“芹菜是自家种的。”
阿飞的小摊附近总会摆上几张凳子,供那些接小孩的老人们坐下休憩聊天。后来,阿飞索性带来茶炉、茶具和茶叶,加摆了一张小桌子,任来往的老人冲泡工夫茶。大家聊天,有时开开他的玩笑,其乐融融。
又过了一年,女儿幼儿园毕业了。有一天,我忽然发现他的小摊不见了。我向别人打听,别人说:“他结婚了,女方给他找了个好工作!”我真心为他高兴,这样善良的人理应有更好的前程。
不到几个月,我又一次经过大树下,那个小摊竟然又开张了,摊位上依然是密密麻麻的人,根本挤不进去。我在人墙外喊着:“阿飞,快给我称一条剥皮鱼。”这一喊还挺管用,他随即回应:“马上。”
他把东西递给我。我终于和他搭上话:“你不是改行去了吗?怎么又来了?”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待不住啊!手里有几条可摆弄的鱼,这才是过日子呢!”
黄昏的斜阳把阿飞的脸颊映衬得发亮。我微微一笑,大概充实的人生就是如此,得一生计,点一方人间烟火,传递幸福的火炬。就如同他经常送我的芹菜和葱,虽是配角,却也不可或缺。
编辑 杨渝嘉 审读 匡彧 二审 党毅浩 三审 甘霖